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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徵君徵君苦避秦(上)  (第1/1页)
    【徵】    “所有卑劣残忍善良自尊,都来自于灵魂。”    ——《三世》河图    三年前。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他伸手摸索了一番,触碰到了那支簪子,仅仅这么一番动作,积蓄下来的体力已去了大半,他低伏在地,体温渐渐与地面同化。    身边躺着一具逐渐失温的躯体,满地鲜血却不是从那人身上流出来的。肺腑中一片钝痛,他的手指一根根收紧,将那锋利无匹的东西握在手中,刀刃划破手掌,新鲜的血液涓涓淌落,流入地上早已暗沉的血泊。    疼痛,让他在混沌中保持清醒。    门口传来砰砰的敲击声,他弹动了一下,若不是屋内还映着点微弱的晨光,门口那人险些以为里面只是两具尸体。    “到这里来。”那人逆光而立,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并非此刻一贯该出现的那名女子。    当啷一声,手里的簪子落到地上,他艰难的撑起身子用手肘抵着地挪动,挪一下就在地上磕倒一下,慢慢的,他终于移动到门口,那人丢进一个东西,“把这个吃下去。”    他拿到那个落在面前的瓶子,用牙齿叼开瓶塞将里面唯一一颗药丸吞了下去。门外那人低声道,“虽然这药一定会留疤,但总比死了好,你说是吧?”    唔……吞入腹中的仿佛是一团火球,他撑起身子吐了一口血,过了一会儿又吐出一口,吐完一地血后,胸口那个总是散发着高热的伤口似乎平静了下来。    “你是谁……”他像只野兽般团起了身子,“哦……你是来找他的。”门口的人还没回答,这个碎发凌乱衣着古怪的人一下子扑到眼前,声音诡异如断舌之鸟,“他死了……刚断气。”    那人隔着铁门怔怔的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怪人,过了好一会儿,“嗯……他已经把一切交代给你了吧?”    “咳咳……”握住铁栅栏的手收紧,“可是我不想要。”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我们不想要就不用承担的。”门外之人微微一笑,“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没有说话,只是展开了双手,门外的人看到他十指满是伤口,最深的一刀伤口几乎将手掌切成两半,肤色呈一种诡异的灰白色,那人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指骨柔软异常,根本不可能用得上力气。    “她真是不择手段。”那人叹息一声,“很疼吧?”    “把它剁下来。”他低低的说着,“她要,给她。”    “你这就放弃反抗了?”门外那人伸进一只手来,轻轻的在他脸上抹了下,擦去血污的皮肤十分白皙,可以看出这个疯子一样的人原本应该长得十分俊秀。    “还有内力。”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她要,给她。”    “不行。”门外的人收回了手,“这是你的责任,你要守住。”    他攀住铁栅栏的身子晃了一下,有着困兽般眼神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情,“我不要,我只想死。”说完他移开了重心,任由身子跌坠下去,门口那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等等!”    他的视线晃动了下,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一具拥有温度的人偶。    “你隔壁还有一个人,他快要死了。”那人道,“如果,如果我说……你的功力可以救他呢?”    “你自己动手。”    “我做不到,虬龙隐玉功太过特殊,传功只能由拥有者自己进行。”    “……我不会武功。”    “我教你。”那人急切的开口,“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和施语嫣一起来,你答应练武我就教你。”    他倦倦的抬了下眼帘,“你是谁?”    那人舒了口气,“我是厨子,被雇来给你们做饭的。”    他笑了一声,“他是谁?”    “他叫江浸月。”    “谁?”    “你不知道江浸月?”    他闭起了眼睛,“谁?”    那人顿了一下,“他是天下第一剑。”    他沉默片刻,睁开了眼睛,“……天下第一剑的命好像比我有用。”    门外的人表情复杂,“人命的价值不是这么衡量的,我想让你救他……”    “是因为你想救我。”他低低的笑着,身体完全依靠在门上,“我从不救人。”    “那就当做是自救。”揪着他衣领的五指收紧,“活下去,然后,做个好人。”    他不做声。    “你必须练武,上代青衣侯的功力太过深厚,一次性传递给你是致命的,你应该能感觉到它正在伤害你的身体,你身上本就有伤,若是放任下去,不出一日就会爆体而亡。”    他抬起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右眼,又笑一声,“嗯。”    “你只有这一条活路。”    “你是谁?”    “我……你不用管我是谁。”    他昂起头来,门外的天光映照着他疲倦的脸庞,“我是谁?”    那人一呆,“啊?你,你是谁?”    他叹了口气,“我要喝水。”他侧头瞥向隔壁的房间,“你告诉他。”他懒洋洋的加大了音量,“要救他的人,叫重开宴。”    另一间昏暗的房屋内,躺在床上的身影微弱的动了一下。    重开宴……    他趴在那具尸体上仔细摸索一番,最终决定将那人身上的衣服整件扒下来。    梆梆。门口又传来熟悉的敲门声。    “你还真是冷血。”那人叹息一声,“你要衣服我可以带给你。”    “人都死了,再尊重有什么用?”他用牙咬着衣料,努力配合日益失去灵活的手穿上那件衣服,“他活着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我——”那人愤愤一拂袖,“你过来。”    他乱七八糟的套着那件衣服,没走几步就踩到衣摆一头栽倒在地,咚的一声摔得结结实实。门外的人笑了出来,“你是外邦人?没穿过中原的衣服?”    “没穿过……”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索性将自己往门口一甩,砰的一声,他的肩膀磕在了门板上,倒也节省了行走的时间。    “下肢失去感觉了?”那人思忖着,“刻不容缓,今天必须把这套功法学完。”    “咳……传功……一定要用上手么?”他低头喘着气,那双完全灰白的手掌软软的垂在身侧,虽然看起来如尸体一般,他却能清晰的感到从骨骼中传来的噬咬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双牙齿嵌在皮rou中,来回啃动着骨头。“唉,算我求你了,把它……”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见你求任何人!”那人怒斥一声,“你是真的没有求生欲和羞耻心么?!”    他淡淡的笑了下,“哦。”    “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一边弯下腰去一边努力抬起手,身体扭曲成一团,随后张嘴一口咬在了手腕上,咔的一声脆响,门外的人寒毛倒立,“住手!”    他充耳不闻,恶狠狠的撕咬着自己,门外那人反应过来,“住口!”    他住了口,抬头朝那人笑了下。    “不许笑!”那人一手伸来,他呼的向后一跃,那人一抓落了空。    “你教我的。”他仍在笑,“学以致用。”    “你——”那人指着他的手指颤抖许久,许久说不出下一个字来,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突然近旁传来一声低微的咳嗽,那人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隔壁门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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