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鸡鸣南山 (第2/2页)
路。一路上是有野店住野店,无客栈便睡破庙。林寻和金牙坤何时吃过这等苦头,几日下来,腰酸背痛脚破皮,全由乔月照顾。 这一日,三人终于进了南京城,寻了一家酒楼歇息。 这酒楼的确不同于山野小店,味道自是不一般。金牙坤见rou便吃,见酒便喝。 林寻见那两人吃的正香,却是想起眼下该如何安置乔月,心中甚是不安。 自己这一月里各种惊心动魄,让他不得不谨慎。 林寻思量再三,说道:“月姑娘,这里就是南京了,这顿饭之后我们就此别过。” 乔月正大口吃rou,还来不及抹嘴上的油,抬头叫道:“什么意思?”又吃了一口鸡腿,方才醒悟过来,杏眼怒睁,话语之间已有哭意,“你们跟师傅一样,也不要我了。” 虽说几人相识时间不长,但是这几日金牙坤时时逗她笑,林寻也教了她不少趣事,当下不舍,竟呜咽出声。 金牙坤虽不介意乔月同行,但是也明白林寻的心思。当下一咬金牙,扣下右手上的玉扳指,递给乔月儿,强笑道:“月姑娘啊,你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啊,这玉板就当是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咱们...咱们就此别过吧。” 乔月一愣,摇了摇头,顶着哭腔道:“不行,我师傅说过,不能要别人东西,君子行善不图,图,恩...”说到后面,更似伤心欲绝。 林寻见不得女子啼哭,当下想起了林湘儿来。见她哭得越发伤心,不由心中一软,又听乔月话语之间如此迂腐,活像个夫子,顿时哭笑不得,只得劝道:“那你这样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国子监是不收女子的。” 金牙坤猛地一拍脑瓜,接过话来:“对啊,你去不得的。” 乔月嘴皮功夫岂是这两人对手,当下磕磕巴巴道:“可是,可是我没地方去了啊。” 林寻道:“那你告诉我们,你师傅是谁?我们花钱帮你找师傅。” 金牙坤听到“花钱二”字,面上肌rou一缩,但又见乔月一脸伤心,林寻一脸正色,却是不好打断,只得咬牙忍住。 听到“找师傅”三字,乔月哭花了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泣道:“不...不行,师傅...师傅说我不能回去了。”
林寻正要说话,却听金牙坤高声喝道:“这也叫师傅?什么玩意儿。”一听乔月哭得更厉害,心中闷火中烧,一拍桌子道:“小二,结账。” 出了大门,林寻与金牙坤走在前面,乔月跟在身后。林寻二人也不阻拦她,心中已经默认了。 乔月背后那把长剑却是引人注目,按大明律令,女子不得私藏刀具,男子不得佩带三尺以上刀具。不过林寻转念细想,乔月却是完美的钻了大明律令的空子。 林寻二人问了路,过了珍珠桥,便瞧见眼前一条长街绕着鸡笼山南麓,远远望去,灯火通亮,中间夫子庙香火不断,云烟渺缈,亦真亦幻,直抵香河,其中读书声更是不绝如缕。 这便是名震天下的第一书院,应天府国子监(南雍)了,多少才子向往之地。 自洪武年间起,历代皇帝为将天下读书人尽入囊中,均扩其旧址,到如今,更是延袤数十里,灯火相辉,引得四周各国向慕文教。 身后乔月本是缓缓渡步,见林寻二人止步,下意识抬头一望,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不由一声惊呼:“我的天。” 金牙坤也是惊呼连连,口中多是谩骂之词,什么皇帝老子娘之类的,直听得身后乔月脸皮微微发烫。 林寻倒是淡定许多,但是若说起自己生平所见,也只有严樊的西凰堂能够相提并论,林家的双木长楼也是万万不如。不过,西凰堂相比这人气鼎盛的大书院,两者倒是各有独到之处。西凰堂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意在豪华奢侈,而这南雍却是圣人之地,书香才气,奇人异士,意境却是高了一大截。 正门高约三丈,拱角飞扬,琳琅红瓦,墙上着“千仞万岗”四个大字,墙门后楼宇隐现,参天乔木寰宇四周。 祁红正门两端分置两碑,分别上书:“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九层汉白玉阶上坐着一白发老人,见林寻三人过来,高声吟诗道:“有客问丘何处去,子曰不知多可气。” “这老头说什么?”金牙坤听不懂,低声问林寻道。 林寻听得这老头讥讽孔夫子,见金牙坤来问,估计金牙坤连孔子是谁都不知道,难得解释,当下一笑置之。金牙坤无奈,回头见乔月嘤嘤笑个不停,却碍于面子不好问她。 白发老头见无人理他,站起身来又吼道:“令守怪癖抱残梦,唔。”一语至此,却是没了下文,眼巴巴的望着林寻与金牙坤。 林寻听得前三句全是辱骂孔老先圣之话,心想此地乃是儒家书院,这白发老头如此大胆,必是有些来头。虽然这白发老头出语奇突,但是林寻倒也自忖答得上来,不过转念想到此地重要,万万不可造次,当下把诗句咽了回去,快步上阶。 金牙坤压根就没听懂,只是一味的快步跟着林寻。白发老头又急又跳,林寻却是顾不得了,正要进门,忽听到背后脆弱银铃的传来。 “终日妄作万人师。”只见乔月笑盈盈的立在石阶下。 “好诗,”白发老头一展愁容,跳下石阶,却看是个女子,吐过一口浓痰,叹道:“哎,可惜啰,是个女子。” 林寻也是一惊,乔月所接的这句诗气势之大,当真罕有! 红门一开,从中突然闪出几人,身穿白袍白鞋,一副书生模样,个个手拿苕帚,见到白发老头喊闹,当即骂道:“又是你这老不死的,还来妖言惑众。” 白发老头怕是平日里念些歪诗被打怕了,见到这几个书生,双腿猛然一抖,直缩到乔月的身后去了。 乔月见这几人对老者不敬,当下不悦,喝道:“你们干什么?” 几个书生不曾想到有个女子,见乔月相貌姣好,心中皆生起好逑之意。 书生中站出一人,也是一袭白衣,看似风度翩翩,高声答道:“这老疯子教书教傻了,常常在此处喧哗不说,还多次辱我孔孟先圣,故司业叫我们每日来撵他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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