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3/3页)
动作的从容优雅。 七点半钟,她刚走下客厅,仆人就报道,“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列文。”公爵夫人还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公爵也还没有进来。“果然这样,”基蒂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她心上来了。当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自己脸色苍白而惊骇了。 那一瞬间,她深信不疑他是故意早来的,趁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向她求婚。到这时整个事情才第一次向她显现出来不同的完全新的意义。到这时她才觉察到问题不只是影响她和谁她才会幸福,她爱谁而且那一瞬间她还得伤害一个她所喜欢的男子,而且是残酷地伤害他为什么呢因为他,这可爱的人爱她,恋着她。但是没有法子,事情不得不那样,事情一定要那样。 “我的天我真要亲口对他说吗”她想。“我对他说什么呢难道我能告诉他我不爱他吗那是谎话。我对他说什么好呢说我爱上别人吗不,那是不行的我要跑开,我要跑开。” 当她听见他的脚步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门口。“不这是不诚实的。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并没有做错事。该怎样就怎样吧,就要说真话。而且和他,不会感到不安的。他来了”她自言自语,看见了他的强壮的、羞怯的身姿和他那双紧盯着她的闪耀的眼睛。她直视着他的脸,像是在求他饶恕,她把手伸给他。 “时间还没有到,我想我来得太早了,”他说,向空荡荡的客厅望了一望。当他看到他的期望已经实现,没有什么东西妨碍他向她开口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阴郁了。 “啊,不,”基蒂说,在桌旁坐下。 “但是我希望的就是您一个人的时候看到您,”他开口说,没有坐下来,也没有望着她,为的是不致失掉勇气。 “mama马上就下来了。她昨天很疲倦昨天” 她讲下去,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些什么,她的恳求的和怜爱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瞥了瞥她;她羞红了脸,不再说下去了。
“我告诉您我不知道我要在这里住多久那完全要看您” 她把头越垂越低了,自己也不知道她怎样回答他将要说的话。 “完全要看您,”他重复着。“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说我特为这事来的做我的妻子”他说出来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最可怕的话已经说了,他突然中止,望着她。 她艰难地呼吸着,没有看他。她欢喜欲狂。她的心里洋溢着幸福。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的倾诉爱情会对她发生这么强烈的影响。但是这只延续了一刹那。她想起了弗龙斯基。她抬起清澈的、诚实的眼睛,望着他的绝望的面孔,她迅速地回答: “那不可能原谅我。” 一瞬间以前,她对于他是多么亲近,对于他的生活是多么重要呀而现在她变得和他多么隔阂疏远呀 “结果一定会这样的,”他说,没有看她。 他鞠了一躬,想要退出去。十四 但是正在那一瞬间,公爵夫人进来了。当她看见只有他们两个在一道,而且注意到他们的困惑面色时,她的脸上现出了恐怖的神色。列文向她鞠躬,没有说话。基蒂不说话也不抬起眼睛来。“谢谢上帝,她拒绝了他,”母亲想,于是她的脸上闪现了她每逢礼拜四迎接客人时那种素常的微笑。她坐下来,开始问起列文的乡间生活。他又坐下,等待着别的客人到来,好悄悄地溜走。 五分钟以后,基蒂的一个朋友,去年冬天结婚的诺得斯顿伯爵夫人进来了。 她是一个消瘦、憔悴、病态和神经质的女人,有一双发亮的黑眼睛。她爱基蒂,她对她怀着的爱,正如已婚的女人对于少女经常怀着的爱一样,总想按照自己那套幸福的婚姻理想来替基蒂选择配偶;她愿意她嫁给弗龙斯基。初冬的时惨,她在谢尔巴茨基家里常常遇见列文,她总不喜欢他。当他们遇见的时候她经常的得意的事就是拿他开玩笑。 “要是他妄自尊大看不起我,或者因为我是傻子而不再对我发表他的高明言论,或者屈尊迁就我的时候,我是很欢喜的。我真欢喜那样;看他屈尊迁就我我真高兴他看我不顺眼,”她常常这样谈论到他。 她说的对,因为列文实在看她不顺眼,并且为了她引以为骄傲的、她认为很优美的东西她的神经质,她对于一切粗野的日常生活所抱看的那种优雅的轻蔑而冷淡的态度而鄙视她。 诺得斯顿伯爵夫人和列文中间建立起在社交界中并不少见的那种关系,就是,他们两人虽然在表面上仍旧保持友好关系,但是却互相轻视到这样的程度,他们甚至彼此都不认真,彼此连气都不生了。 诺得斯顿伯爵夫人立刻攻击列文。 “噢,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您又回到我们的**的巴比伦1来了”她说,把她那纤细的、发黄的手伸给他,想起来他在冬初曾经说过莫斯科是巴比伦那么一句话。“那么,是巴比伦改善了呢,还是您堕落了”她补充说,含着冷笑瞧着基蒂。 1巴比伦是幼发拉底河流域的繁华古城,常借指任何奢侈堕落的都市。 “我的话您记得这样清楚,伯爵夫人,我真感到非常荣幸,”列文回答,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而且由于习惯,立刻对诺得斯顿伯爵夫人采取了戏谑的敌视口吻。“那话一定给了您很深刻的印象吧。” “啊,可不是吗我总是把您的话通通记下来。哦,基蒂,你又溜过冰吗” 于是她开始和基蒂谈话。虽然这时退席在列文是很困难的,但是解决这个困难,比起整个晚上留在这里,看着不时瞥他一眼,又避开他视线的基蒂来,却容易办得多。他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公爵夫有看他默不作声,就向他说话。 “您在莫斯科要住很久吗但是,我想,您忙于县议会的事,不能在外久留吧” “不,公爵夫人,我已经不是议员了,”他说。“我在这里要住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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