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之上_第一章 云深围炉 神秀机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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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云深围炉 神秀机藏 (第2/2页)

乡间老妇唠唠叨叨,却是颠簸不破的世间真理,这一路走来,路两边都是坏掉的泥胚,眼前的这位老哥胡子拉碴,清矍骨瘦,套上虎皮袄,活脱脱的山寨二当家,狗头师爷的角色跑不了啊。

    “兄台哪里人?”师爷老哥主动套近乎,稍显浑浊的眼神中透着精明劲,

    含章赶紧上前拱手:“小弟崔含章,建阳府人士,老哥怎么称呼?”

    “老哥我虚长你几岁,姓冯,表字若敏,单名钰,庆元府人,多年苦读,今岁志在登科!”

    冯钰摇头晃脑,看的含章眼晕。

    “祝冯兄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含章不敢怠慢,忙抱拳恭贺。

    说起来幸运儿只是少数,绝大部分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一路考下来,两鬓斑白老大归,然物是人非,心理戚戚然........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颇大,但也聊得投机。

    闲等着前面的人过关进闸,冯钰口才极好,见识广博,聊起北地河间,南岭暹罗都是如数家珍。说到精彩处,口沫横飞,尤其是对前阵子两淮学子齐聚的文脉法会,言语之间推崇备至。

    但见这贡院两边,依次排开几十个威武壮汉,身着搂漆紫花甲,青紵丝团花窄袖衲袄,红绡裹肚,绿麂皮挑线海兽战裙,脚下四缝着腿黑靴,单手执斧钺,一手举火把,腰悬雁翎刀,背挎三眼神铳,箭插雕翎,眼神凶狠中透露着凛冽,端的人如猛虎,马赛飞龙。入门两侧各有排军把守,个个身长七尺,腰阔三停。

    往在院内看去,中心区域还分散站着几个头戴金色凤翅盔,身穿青绿锦绣服,腰悬绣春刀,看神情又与外门军汉不同,远观英姿飒爽,等闲之人近不得身,其眼神肃穆中透露着狠厉,观其神色警惕中环顾全局。

    在往里面是贡院大堂,最中央供奉至圣先师,文礼二圣左右胁侍,案桌上香烛齐备,下面坐着许府台等一众监考官员。

    至东方微晓,全部学子过关入闸,均聚集在大院广场上,由许府台入内请出主考官三人,率领众人齐拜圣人。

    许府台形容巍峨,身躯高大,嗓音浑厚:“本官丑话先说在前面,诸位当珍惜前途,已然过关入闸若是有谁敢怀挟了文字、抄本及其他不该带的东西入场,一经查出,立即送兵马司究问,枷号一月后,发回原籍充役,撤销举人功名。今后永不得再参加科考,亦不得有任何提拔!还有诸位负责搜检怀挟的官吏及军士,亦应严格负责,搜检分两次重复进行,若后搜发现问题,则惩罚前者,若是在府衙发现问题,前后两者均要惩罚。军士调往北境戍边,官员罚俸一年,留存入档。”

    神光一朝重视科考,过关进闸一项严苛至极,凡参加当日考试者皆穿拆缝之衣服、单层大小杉,帽子,鞋袜,鞋子要薄底,皮衣要去面,毡衣要去里,止带篮筐、小凳、食物、笔砚等项;对考生的考具也亦有细致规定如卷袋不许装里,砚台不许过厚,笔管要镂空,注水入砚台用的水注要用瓷的,木炭只许二寸,蜡台要用锡的。而对于考生所带的食物,糕饼饽饽,都要切开,防止里面夹带纸条等。

    此外,风炉、防风灯等用品,也可以携带,但都必须严格查验。所携考篮或竹或柳,应照晋安式样考蓝编成玲珑格眼,底面如一,以便搜检。

    即便是如此严苛至极的搜查,仍然有不少漏网之鱼,谁人不怀侥幸心理,谁又不图前程似锦,过往历届大试,中途被拉出去的作弊者不胜枚举。

    偌大的贡院,临时隔出来上千个考屋,也叫考号,考号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也就是高能让人站起来碰不破脑袋,宽能让你伸出一只胳膊就摸到对面的墙,深的尺寸大一些。分别按照“天地玄黄”排号,含章不凑巧抽了个“地字一号房”。

    含章按照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说起来除了天字号房被某些不可言的情况抽走外,就属地字号房位置优越,贡院左倚月湖,背靠神秀峰,这天地两字号房都是可以白天听山观湖,夜晚赏月映泉,这三天两夜的考试免不了精神疲乏,举目远眺颐养心神,说不得灵感涌现如有神助。

    含章的运气不差,但是不巧的是地字一号房正巧对着大堂,堂上的监考官视野所及,一览无余,对于某些有特殊想法的考生而言又是非常不好,可以说这是地字一号房是除了“臭号”外避之不及的。

    含章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索性就径直走了进去,将东西收拾好。支好简易支架,生火烤馍饼,一早从云深寺下山赶到贡院考场过关入闸,日上半竿,大部分考生滴水未进,含章正处于发育年龄,排队那会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其他不管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天寒地冻,积雪不化,三天两夜不间断的考试是一场精神和体力的双重考验,吃喝拉撒基本自我解决,冬天夜里入睡尤其艰难,考号不带门,自然挡不住北风吹,尤其是今年还下着鹅毛大雪,众多监考官都在火堆周围取暖,自然会对周边一圈的号房较为留意。

    虽然祖母坚持让含章读书,但是自幼也没少在窑口干活,寻常时节与众乡亲上山下水锻炼出一副好体魄,现阶段的身体主要就是饿的快,含章烤的馍饼是祖母亲手制作的,外面酥嫩,内里还夹有咸菜,平时天气可存放一月有余而不腐,稍微蒸烤就热水就可以吃。

    都不是铁打的铜人,说起来大半天整个考场的人员均是饥肠辘辘,一人吃烤馍饼,全场人都流口水,乃至一直警惕肃穆的佩刀大人们也是饥饿难忍,一时间整个考场的人也都是开始准备吃食,过关斩将的诸位考生自然都是动手能力极强的,有淮扬小吃,有川香辣味,还有高汤焖炖,恩科开考果然是一场技能大比拼。

    饥饿是一种病,会传染,这有史以来最为寒冷的神光三年恩科也成了后人口中津津乐道的汤饭大全,说是这一届的老爷们个个都是饮食君子,汤饭达人。

    生火造饭乃人之大欲,诸位考官衙役均都换班找吃食。谁不曾想神光朝嘉隆二十年科举大试,就在一场大吃大喝的餐宴中拉开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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