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斩断夜空之焰（二） (第4/4页)

，可是她笑得是如此凄美，泪水沿着她的嘴角流淌，她皮肤苍白得像是死者，那颗诡异的吊坠正闪耀着令人感到恐惧的血光。

    哧——

    “赛丽亚！！！”迪兰塔和艾文不约而同地喊道。

    女孩解除了所有防备扑向迪兰塔，锋利的龙剑带着咆哮地火焰贯穿了她的身体，即便迪兰塔及时收住了火焰的力量，女孩的腹部还是出现了一片血rou模糊，她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火焰烧焦了，苍白的皮肤变成了焦黑色，浓烈的腐化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赛丽亚高高地扬起头，面朝漆黑的夜空，大雨猛烈地打在她那尚还完好的脸上，她苍白的头发有一半已经被烧毁了，巨龙的火焰即便是大雨也无法熄灭。

    迪兰塔瞪大了眼睛，握住剑柄的手松开了，他看起来像是感到头晕目眩，金色的竖瞳已经被漆黑的血丝挤满了，龙鳞涌上他的脸，鼻子，额头，鳞片上的金色已经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散发着腐化气息的黑暗。

    当迪兰塔放下剑的那一刻，赛丽亚笑得更猖狂了，她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似的，双手握紧了剑刃，冰霜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失去了主人的龙剑，剑身上的火焰刹那间消失了，整个剑身连同赛丽亚的身体一起开始结冰，赛丽亚的身子失去控制地向后倒去，艾文急忙跑过去接住了她。

    当艾文的手接触到她的身体，寒冷的冰霜就像是发现了新猎物一样朝他蔓延过来，艾文丝毫也不在意，他的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了，感受到手上那冰冷、僵硬的触感，看着赛丽亚几乎要碎裂的身体，艾文完全说不出话来，艾文想救她，艾文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她死，哪怕她做了那样邪恶的事情，艾文也无法对她产生厌恶的情绪。

    “赛丽亚......”艾文看着那双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猩红的色彩从她的眸子里褪去，浅棕色又重新出现，看着她的眼睛，艾文感觉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美丽的少女，在夕阳下的普雷德，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抱着格鲁琴，弹唱着诺亚汶的民谣，那就发生在几天前，可艾文却感觉一切都太久远了......赛丽亚看着他，微笑起来，是她特有的微笑，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那细微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随着她的生命一起，永远地消逝了。

    雨还在下，黑夜陷入一种名为绝望的死寂。

    艾文觉得这个雨夜太漫长了，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艾文抱着被冰霜覆盖的赛丽亚，那把被冻结的龙剑就好像立在坟前的十字架，面无表情地静默着。

    “不......不......”迪兰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艾文没有回头，浓烈的腐化气息像是涨潮一样扑了过来，骨骼的爆裂声和肌rou的撕裂声混杂在一起，如同交响乐一般隆重地演奏起来。周围的空气变得燥热，大地发出沉闷的低鸣，肆虐的狂风把雨线吹得倾斜。

    “吼——”巨大的，仿佛天神震怒般的吼声令大地剧烈地颤抖，像是经历了千百年束缚从深渊里爬出的魔鬼，再一次呼吸到了人间的空气，张开双翼，扬起头对世界发出复仇的呐喊。恐怖的吼声冲击着艾文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碎裂了，耳朵轰鸣着，黏稠地液体混杂着雨水一起顺着耳际流了下来。

    艾文感到身后那个可怕的存在向自己迈出了一步，地面剧烈地颤抖着，艾文丝毫感觉不到害怕，这一刻他似乎对死亡感到淡漠了，抱着怀中的女孩，呆呆地看着她被冻结的脸，她的微笑永远凝固了。

    “艾文——”

    “艾文——”

    “该死！艾文！！！”

    艾文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或者，这是人死前的回光返照？那个声音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艾文！！！你这个蠢货！！！快跑！！！”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艾文呆呆地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出现几个身影，一个有着浅金色长发的半精灵女孩，一个拿着太刀的少女，还有那个手持盾剑的年轻人......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艾文的头顶擦过。艾文还没反应过来，猛烈的爆炸带起的风暴就从后面把自己掀飞了，艾文死死地抱住赛丽亚的尸体，连同她一起向旁边滚了过去。

    “掩护我！”

    “射它的眼睛！”

    “太难了！”

    “爱丝特，加护！”

    “阻断它的攻击！”

    “快分散！分散！”

    ......

    艾文从泥泞的地上爬了起来，刚才的爆炸把他摔得七荤八素，感受到背后的疼痛，艾文嘶地一声叫了出来，显然刚才爆炸的余波打到了自己背上，好在有板甲保护，伤势并不是很重。

    是风蔷薇！？

    艾文抬起头，看见那些熟悉的身影。他们怎么回来了！？艾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群口口声声说着不做无本生意的佣兵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赶来救自己......我究竟哪里值得被救了呢......不过是个没用的人......艾文在心里自嘲着，但感动的泪水还是涌出了眼眶，艾文没有伸手去擦，他觉得自己的情绪需要宣泄，看着眼前赛丽亚的尸体，艾文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无法运作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吼——”恐怖的吼声再一次响起，艾文抬头看见了那个可怕的身影——一只半人半龙的怪物。他的身体只是非常勉强的保持着接近人的形态，漆黑而锋利的鳞片包裹着他的身体，利爪替代了他的手掌，巨大的双翼从他的背后张开，一条有着锋利倒刺的尾巴重重地拍在地上，一双布满血丝的暗金色竖瞳环视着周围。

    迪兰塔......他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

    艾文的心中只剩下震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风蔷薇众人哪怕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挡陷入暴走的迪兰塔，即便他的力量大不如从前，龙血已经腐化反噬，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眼前的迪兰塔根本不是一个佣兵团可以阻挡的。

    怎么办！？艾文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眼下最理性的选择是......逃跑？像个懦夫一样背弃骑士的信条逃跑？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救自己而死去？不......我不想再看到别人因我而死去了......这条命本就是被别人救来，再为别人豁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我的剑已经断掉了，拿什么去战斗？

    就在这时，艾文突然想到什么，他为自己这个疯狂的、难以置信的想法感到震惊。

    这算是自杀吗？这可能吗？但是......

    艾文的视线缓慢而凝重地，看向了插在赛丽亚腹部的，被冰封的剑，那把曾属于迪兰塔的传奇龙剑。

    艾隆亚斯......艾文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