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供状 (第2/2页)
抵赖了你若不去投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天涯海角也必追杀你全家老小 星子奔波了一夜,左右无事,便先上床去躺着。一觉醒来,已是近午,大雨渐渐地停了。星子站在窗前,望见那一地或粉或白,残红狼藉,唯有那枝头的绿意更深了。星子的目光掠过一片旋转飘落的树叶,想起那曾俏立风中树下的白衣女子,无言地叹息一声,他不是悲秋伤春的人,但生命中有些东西,已随着这个春天,雨打风吹去,再不复返。 下午天放晴,太阳懒懒地从云后探出头来,不温不火。星子换上官服,揣上状纸出门,直奔刑部大堂。堂前衙役认得星子,正要进去通报,星子却疾步走到那面大鼓前,取下木槌,用尽全力,咚咚咚鼓声沉重而又激烈,远远地传了开去,附近的官民闻声,纷纷赶来,这两日怎么了天天都有人鸣冤又有好戏看了待到了堂前,见竟是一位身着官服的朝廷大员在击鼓喊冤,有人眼尖认出是新科状元星子,尖叫呼喊,这下更不得了,等良大人上堂时,外面已聚集了数千人,但见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良大人见又是星子,不禁头痛难耐,但又不能不理,硬着头皮让人请他上堂,起身迎接:“大人若有何指教,本官随时恭候,何故要击鼓” 星子略拱拱手,单刀直入:“不瞒大人,下官还是为了昨日矢首县的案子。今日苦主不在京,我代他们击鼓鸣冤。” 良大人闻言蹙起眉头:“矢首县的案子昨日不已经了结了么这可是圣上的亲裁。”良大人亦知自己是压不住眼前这人的,开门见山将皇帝抬了出来。 星子微微一笑:“昨日圣上亦不知真相,如今我已有了确凿的证据。”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张纸,转身向外,面向数千民众,道:“这便是矢首县县令红忠亲笔写的供状。” 星子展开供状,开始一字一句朗朗念诵,他用了内力,在场的每一人哪怕站在百丈开外,亦听得清清楚楚。听了供词,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待星子念完,不知谁喊了声:“这种贪官恶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顿时一呼百应“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众声汹汹,如大海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庄严的刑部大堂在汹涌声浪中似乎亦摇摇欲坠。星子上前将供状呈给良大人:“大人明鉴,这是知县红忠的亲笔供状,请大人秉公执法。”
良大人只得接过,见那状纸白纸黑字密密麻麻,从墨迹来看,写就不久。虽认不得红忠的笔迹,但落款处有大红的印鉴,当不是作伪。听那外面喧哗益盛,良大人重重拍下惊堂木,怒喝道:“外面那些刁民,想要围攻刑部么还反了你们了”即令全体衙役出动,要将围观的数千民众赶走。 星子走到堂前,拱手道:“在下请今日在场的百姓都做个见证,事情已十分清楚,朝廷如何处置,咱们拭目以待,大伙儿先请回吧” 在众衙役的驱赶下,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良大人冷着脸问星子:“敢问星子大人这供状是如何得来的” 星子嘴角含笑,不疾不徐从容答道:“昨日下官亲去探访了矢首县,与其倾心交谈,县令红忠良心发现,痛悔不已,自称罪孽深重,不但亲笔写下了这份供状,今日还要亲自去有司投案呢” 良大人自然不信他的话,但见他种种行径,清楚星子绝不是易与之人,好在本案上面还有圣上做主,良大人干咳了一声,表情颇有几分不自然:“这个大人为调查本案奔波,实是辛苦,只是本案圣上已有定论” 星子毫不迟疑地道:“下官明白,不敢为难大人,烦请大人与下官一道进宫面圣。” 星子本以为今日刑部的事皇帝早得了报告,定又会想出别的法子来阻挠,哪知这次进宫面圣却出乎意料地顺利。辰旦静静地听完二人的禀告,既未深究星子如何得到口供,亦不再坚持昨日的结论,只淡淡地对良大人道:“既有违法作恶的证据,你从速依法惩办便是,所得赃款,一律上缴国库,以后此案不必再来回朕。” 良大人领命先退下。星子肃立殿中,辰旦也不说话,静默起身离座,一步一步向星子走来。星子全不畏惧,抬眸与他平视,殿内的空气似已凝固。辰旦缓缓走近,于星子面前二尺外立定,凝视半晌,口中吐出八个字:“匹夫之勇,妇人之仁”星子一愣,辰旦已抛下他,自顾出殿去了。星子进宫前,已做好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准备,斧钺加身,在所不辞,倒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转头见一抹明黄色迅速消失在殿门,唯有一片白晃晃的阳光映在阶前,星子忽有些恍惚。 矢首县的案件很快有了最终的结果。红忠虽未曾去府衙投案,到底也未敢跑远,只是第二日离开县城,带了妻妾家小,躲到了乡下的庄园中。刑部派出的人很快将其抓获归案,后押解进京审讯,并在其府中查获了许多金银珠宝,按其证词所供又找到了其他人证物证,坐实其罪。红忠被捉后,方知星子原是京中红人,明白大势已去,又担心毒发,忐忑不安,三日过去,七日过去,终于明白自己竟是上了个大当,却也无可奈何。他这些年做官,少不了上下通融关系,出事后,自有人出面打点,虽说民愤极大,到底也只判了流放。星子不是刑部主事,对量刑裁决,却是说不上话。红忠虽被流放,全部财产抄家充公,但被其搜刮的乡民未分得丝毫,星子不由暗自庆幸,幸好那天自作主张拿了些金银财宝,送给严婆婆和乡亲们。 辰旦没有再与星子谈过这件事,也未追究星子的责任,一切仿佛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星子在工部的事务渐渐上了正轨,只是星子不在刑部供职,也再无机会接近刑部,探听那日在凸凹酒家,箫尺谈及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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