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三 黄鹤 (第2/2页)
时变了脸色,目光也骤然冷了下来。果然,待我回来时,他已不在了,他处心积虑便是要骗我子扬紧紧地瞪着箫尺,眼中怒意汹涌:“臣今日才返京,如何知道他的下落” “那”箫尺哑口无言,沉吟一刻,忽冷静下来,就算子扬不知道星子的去处,也多少可以从他这里得到些线索,总比现在茫无边际地瞎撞为好,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并不为我所知。箫尺遂起身离了宝座,降阶迎住子扬,携了他的手,语气诚挚而恳切:“子扬兄弟,你随我来,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箫尺自从登基称帝以后,就少有这般降尊纡贵,对往日同生共死的部属,也难得这般熟不拘礼,以兄弟相称。子扬却不肯领情,眉心紧蹙,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随箫尺进了临安殿正殿旁的寝宫。 此处正是子扬与星子分别之地。子扬双手抱胸,四下环顾,短短时日,富丽堂皇的宫殿一切如昨,象是从不曾有过杀伐混乱,而那抹单薄的黑色身影,却象是黑夜里的精灵,已随晨曦飘远,似从不曾在人间逗留子扬尚站在那里发呆,箫尺已吩咐旁人皆退下,拉着子扬促膝坐了。“子扬兄弟,”箫尺轻抿薄唇,斟酌着合适的措辞,却掩不住言语中的愧疚与担忧:“星子他昨日早上独自离开了皇宫,不知所踪” 子扬毫不客气地打断箫尺,反问道:“他还有多久的寿命” 啊箫尺一愣,子扬的问话单刀直入,而自己竟从未真正想过这个问题良宵毒发之后,会受尽百日折磨而亡。如今已过了一个月,如果两个月内不能找到他,那后果箫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轻颤:“还有七十余日” 子扬重重的一拳砸在黄花梨木大椅的把手上:“果然他全是骗我的难怪不得,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箫尺大惊失色:“兄弟此话怎讲” 子扬不接箫尺的茬,只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星子是中了什么毒陛下你一直都知道是谁下的毒”辰旦那里有透骨钉,箫尺这里又搞出什么致命的毒药星子为了他们九死一生,不惜一切代价,而这两人对待星子,也当真是相得益彰,不分伯仲。 箫尺叹口气,这涉及到师门纠葛,本不愿提起,但子扬不算是外人,当此非常时刻,箫尺也只好将去年二人奉师命回黄石山谒见,莫不痴却对星子痛下辣手,并赐予良宵奇毒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箫尺说罢,却见子扬陷入了沉思,半晌,方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这么说如果现在能找到他,还是有救的” 箫尺点头:“对最好能在本月十六日之前找到他,再不济,若能在两个月内得知他下落,都可以保全他性命。只不过只不过他又要多受些苦楚了他突然离开,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处理” “要事”子扬怒极反笑,“陛下,呵呵,今日大局既定,他还能有什么要事他明明是无可救药万念俱灰罢了陛下不妨想一想,他可有与陛下说过些什么他可有恳求,抑或暗示,要求陛下帮助他” “没有”箫尺迟疑着答道,心知子扬说得没错,星子看来是存心一去不返。这恰恰是最为古怪之处。前日与星子相处短短半日,自己已然得知,良宵毒发之苦非常人所能忍耐,就算星子再坚韧非常,他日日夜夜独自煎熬了这么久,我将他带回宫中,他醒来后,对自身处境竟不置一词,要是换做从前从前,他受了委屈,可不是这样的是我伤他太深,让他心灰意冷,连四天都不愿意再等了或者他是想要我后悔,以此作为对我的惩罚但他明明没有一丁点怨怼之意,只是关心国事政局,关心我的安危,难道 似一道霹雳闪电划过苍穹,记忆深处的一星火花忽被点燃子扬说得没错,星子根本就不知道他没有生命之忧,他以为一旦毒发就再也无解,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才如此决然离开当初星子服下良宵之毒,他自己并不知情,被师父草草赶出了回天谷。后来,他苦求与我同行,我向他转述的良宵的毒性,那是在通古沙漠的一处小小的绿洲或许是为了吓唬他,想将他赶走,或许是有意无意的疏忽,我竟然没有告诉他,即使错过了一个月的金针抑度也不是全无生机,只是需要再等一个月,同时毒性会延长一年。 待箫尺想明了此节,恐慌的心情忽攫住了箫尺的心上个月恰逢家难忌日,自己一气之下拼死毒打星子,他尚且昏迷不醒,就被我送出宫外。待他醒来时,应早已过了三月十六也就是说,星子从那时起,就以为自己是死路一条,再无生机。他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定是以为我要置他于死地 此后,乍闻天京生变,他运功强压下毒发之苦,竟日奔波,更不惜破釜沉舟,与十万顽敌周旋。他那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所做的一切,所招来的,只是自己的误解、猜忌和遗弃难怪,他醒来后只关心朝中局势,听得大局已定,而他的毒又无药可解,便再无留下的必要了我曾一心想要赶走他,如今他真的走了,在他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离开了,没有一个字、一句话,甚至连个背影都不曾留下 世界于眼前轰然坍塌,五脏六腑如在沸鼎油锅里煎熬,箫尺以手掩面,有苦涩的清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溢出指缝,箫尺死死咬住牙关,压下哭泣之声,却抑制不住双肩抽动子扬目光愈冷,犹如雪域的万仞冰山,没有半点温度,似望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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