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糖人 (第1/1页)

    李村祠堂前的空地上堆满了尸体。

    下午时候，有人慌慌张张来县里报案，说李村的人都死光了。县尉一听，赶忙叫上捕头，又带了一队捕快和衙役前去查看情况。

    现场惨烈，有的人直接吐了。县尉也是脸色发白，强撑着叫人收尸和清点人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李村一百八十户三百零五人全部死于非命，除了三个跑去村后玩了的小孩。

    捕快们忙到夜里，最后拖进来的是一具身体肿大、面部半毁，嘴巴里满是血rou的女尸。县尉示意仵作上前查看，仵作捏着鼻子，让两个小徒弟掰开女尸的嘴观察了一会儿，又对比了下旁边几句尸体脸上的牙印和伤口，然后禀告县尉道：“这女人应该就是伤人的凶手，但尸体上都有的贯穿脑袋的血洞暂时查不出来是何人何物所为。”

    捕头阴沉着脸：“是追影珠。”

    众人面面相觑。

    “李村一直都在帮禄山寨干抢劫的勾当，这次大概是被寻仇了，普通人不会有追影珠这样的暗器。”

    “武林纷争的话，我们不好管。”县尉沉思道。

    第二天晌午，对外称病的何问竹在家里就收到了李村灭族的消息。

    “太后真是料事如神啊……”他感叹道。

    他拿出信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便装进信封封好，交给手下，让他递到衙门里去了。

    ***

    应江起的要求，大家还是在石县过了一天。

    江起取出神女画像，贴在了客栈附近的布告栏上，然后在县里集市上逛了起来。柏雪自然是一步不离。虽然起初她表现的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想要回去，但很快她就被一堆新鲜玩意吸引去目光了。

    “这个是什么呀，好可爱。”柏雪驻足在一个糖人铺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

    江起也甚是好奇，不过他更对听风影那副小女孩般不谙世事的神情感兴趣。

    “少爷，公子，这是糖人，糖做的，可以吃。”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侍女拂香见他俩都不懂，便开口解释道。

    江起越过听风影望了她一眼，她立刻瑟缩了脖子，下意识地垂下眼去，不敢对视。

    “两位老爷，想要什么样的糖人，我都可以做，随你们说！”师傅热情地招呼道。

    “什么样都行？”江起问。

    “肯定！不像不要钱！”师傅爽快地说道。

    “那……”

    “那做一个兔子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兔子！”

    江起不满地瞪了眼听风影，而且没见过兔子是怎么回事，打猎时候兔子不是最常见的猎物吗，虽然他根本没有去过猎场，虽然他其实也没有见过真的兔子……

    “……给我也做一个兔子吧。”江起颓然道。

    “好嘞！”

    师傅动作很快，两只热乎乎的可爱兔子不一会都到了两人手上。两位爷拿了就走，丝毫没有付账意识，拂香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铜板付了钱。

    沉浸在甜滋滋中的柏雪忽然反应过来他们没给钱，一回头看见拂香在系荷包又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忘记你了，我们回去再买一个吧。”

    拂香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柏雪犹豫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递给了她：“没事，这个给你吃，我觉得有点太甜了，吃不下。”

    江起冷哼一声：“假惺惺。”

    柏雪没理他，拂香哪里敢吃，抬手就要把糖人塞回给柏雪，嘴里说着“大人，我真不吃，您吃吧”结果柏雪还没接，一个小孩就飞快地冲过来抢走了糖人，一转眼进了小巷没影了。

    三人呆立原地。

    最先回过神的是江起，他指着柏雪二人捧腹大笑，毫无形象。

    拂香白着脸，她最怕江起笑了。

    “我再回去买一个吧！”拂香说着就往摊子跑，却被柏雪拉住了。

    “没事，我们继续逛吧。”柏雪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拂香瞬间脸颊通红，赶紧低下头。

    风影大人笑起来真好看啊。

    江起那没品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但笑着笑着他却忽然把糖人丢给柏雪，也不管她接没接住，说了一句“赏你了”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

    柏雪愣了一下，拿着糖人和拂香一起跟了上去。

    今天带着拂香是有原因的，事情很简单，昨天晚上吃完饭后，他俩都直接走人了，没一个想起结账这回事。

    小二冲出来把两人拦住要钱，江起很自然地抱臂看着柏雪，等她掏钱；而柏雪一脸茫然，说我没有带钱。

    “二位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小二的客气劲荡然无存。

    “不是，就是忘记带钱了而已。”江起只好解释。

    “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只是没想到打扮这么好的也是这种货色，先上衙门再说吧！”小二压根不听江起说话，举手招呼门口两大汉过来，要把他们扭送官府。柏雪摆出应战的架势，江起大声制止道：“好了！我这有钱！”

    大汉停下步伐，小二则等着他掏钱。

    江起解下腰间一个玉佩，递给小二：“这个够了吧？”

    “这我可不懂，要是假货怎么办？”小二没接，怀疑道。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认认货！”江起气道。

    很快掌柜的就来了，还带着个瘦高个。几人对着江起的玉佩又摸又看，最后同意让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江起一句话也没说。一到客栈，就吩咐拂香去酒楼把玉佩赎回来。

    “你怎么不带钱。”江起怪罪道。

    “我是你的护卫，不是小厮，为什么要带钱。”柏雪答道。

    江起气结。

    拂香用了三倍价钱赎回玉佩，江起没在乎这事，但他在乎自己因为这事丢人了。

    于是他命令拂香以后跟着他们，绝不能再让今天的事情发生。

    拂香惶恐，她就是一个小宫女，此次出行是被别人推出来的。宫里谁都知道江起身边有多危险，都在尽力避免给江起当仆从。

    本来她还想有听风影大人在旁，伺候江起这些差事轮不到自己没想到听风影完全不像个在宫外活了二十年的人，常识缺乏程度与江起有的一拼，似乎看起来比十七岁的江起还要单纯。

    回到客房的拂香垂头丧气。

    同住的宫女问她怎么了，她告诉她，自己得跟着皇上了，那个宫女便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她，还把她抱到怀里，问她有什么爱吃的家里还有几口人要不要先把遗书写好。

    拂香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