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幕 巴黎圣母院(三) (第2/2页)
努力再多杀戮终究只是徒劳。 男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轻把石板抛向空中,随即樱红色的长刀再次出鞘……沾了血色的长刀隐隐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正如世间所有极致的强大一般,除了危险还会让脆弱之物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石板连其上箴言被一同斩断,断面如镜面般光滑,但显然石板真的是一个整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当阿波菲斯都以为他只是在泄愤的时候,藏匿石板背后的墙壁轰然倒塌! “吾之道路,不可阻之。吾成之事,不可逆也。” 这是男人说出口的第二句话,夏皮罗没能理解,但他知道这是某东方古国的语言,如同一首萧瑟的短诗。 石墙倒塌后的灰尘落地,里面藏有一间狭小的密室,密室中央立着一尊天使雕像,其技艺水平远超中殿里的列王雕像们,甚至让人感觉到它的全身都是柔软的。鉴于密室没有预留出口,或许在几个世纪前的圣母院建造之初就被放置于此,可奇怪的是雕像上找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连尘埃都没有沾染半粒。 走近再看,雕像白玉般的双手中紧紧地抱着一本书,并不是石头,而是一本古旧的羊皮卷。 躺在地上的夏皮罗感到身躯逐渐冰冷,无力反抗,剥夺他生命力的是失血,但击溃他意志力的是绝望……即使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圣母院的终极秘密还暴露了,圣骑士军团的目的从来不是保护这座建筑,而仅仅只是不让任何人得到这本无法被毁掉的书而已,因为它叫…… “《所罗门之钥》,多么美妙的名字!” 阿波菲斯故作惊叹状,演技浮夸,但他知道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自己的反应将会更夸张。传说中所罗门王通过契约得以驱使恶魔,而得到这本书的人能获得相同的能力,如果传说属实,那召唤出来的东西远非那些弱小的“黑暗之魂”能够比拟的。过去600年里无数势力不间断地在寻找这本书,但即使千禧年后所有亵渎者的加入也毫无进展。
直到他们那位聪明的小公主在超级计算机的所谓“Topsecret”档案中找到了蛛丝马迹。 Adam踏进了密室,管风琴声陡然变得低沉,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触摸到羊皮卷之前他看了一眼雕像,天使脸上挂着一滴半透明的泪珠,但她年轻的面容却没有任何哀伤,她的表情超越了凡尘俗世,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米开朗基罗的《圣殇》。 密室外的两人双眼如夜行动物般亮起,连先前战斗时都没有反应的黄金瞳在此刻被迫点燃,他们收敛起仪容,逐步后撤,给接下来的战争留出空间……恐怕连身为查理之手的夏皮罗自己都不知道,圣骑士军团并不是镇守《所罗门之钥》的最后一道防线,真正的守护者矗立在无光的密室中与之昼夜同眠。 在那悬台之上,“敲钟人卡西莫多”的伪装已经撕下,梅菲斯特脸上灰白色的面具在光暗交界处隐现,仿佛分裂成了三个人。伴随台下无数幻灭的弧光,这场盛大的演出迎来了高潮,三部管风琴同时奏响了最强之音,以世所罕见的高歌诉说着命运的残忍与寂寥,相伴往往短暂而孤独才是人生常态,万物对强盛和永恒的执着都毫无意义,唯有死亡才是世界的最终归宿。 . . 雷蒙德和一众理事从幻梦中惊醒,他们以种怪异的姿势站成了一堆,宛如被扔在后台的提线木偶。回过神来后,所有人面对空荡荡的圣母院发呆,仿佛像《神曲》中的但丁穿越完了三界一般,置身于一种奇妙异景中久久不能脱身。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却无人能够说出,好像集体发生了失忆,抽丝剥茧般的,最后一丝丝印象都没有留下。 正当众人在努力把前后记忆连起来的时候,一个亮红色的影子从天花板上窜了起来。 “火!火!火!” 雷蒙德手指颤抖,他震惊得只能重复念叨同一个词语,半人高的火苗顺着教堂的木质结构直冲云霄,霎时间就点着屋顶和钟楼,朝圣母院标志性尖塔逼近……理事们架着这位上了年纪的旅游委员会主席从“最后审判之门”逃出,下一刻火焰就吞噬了门楣上称量灵魂的大天使与两侧的十二使徒。 “有这个必要么?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拿走了那本书。” 距离巴黎圣母院1.2公里外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上,四个人站在最高处,眺望着同一个方向,少女摇晃着红酒杯,忍不住问道。 “不,我不在乎这个。”阿波菲斯摇头。“你见过燃烧着的巴黎圣母院么?” “没有。” “很凑巧,我也没有。”他笑了起来。“所以我要烧了它……人类就是一种不断追逐新鲜感的动物,甚至愿意为此献出全部。这一束未曾见过的花火太美了,你不觉得么?” “虽然在我的计划之外,但作为一个段落的结尾,还不错。”梅菲斯特点头。 最后一抹夕阳在姿势各异的四个人身上拂过,留下淡淡的金色轮廓,眨眼间,这名画般的一幕又随风散去。 “就用它来替和平年代送葬吧。”Adam前踏一步,坍塌的塔尖在他眼中熊熊燃烧。“所有的宿命都该有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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