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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医生与和尚  (第1/1页)
    程真冷冷盯着那小姑娘,再瞥了瞥被抹得满是鼻涕泪水的裤管。    心里很不痛快,不说人话的是驿站的主管老爷,你弄污我的裤子作甚么?    一般人时常对和尚有错误理解,一是以为和尚很有钱,二是觉得和尚不会生气。    少林的高层们或许富得流油,可那跟程真这默默无名的扫地僧人有甚么关系?    第二点就更错得离谱了。    不少和尚的火气都很大,完美符合被逼戒色戒酒rou多年的憋屈人应该表现出的精神状态。    程真听说曾经有人伸手摸了一下龙树院首座的光头。    然后那雌雄莫辨的美貌僧人回过身来,反手一掌便把对方打成了弱智,据说伤者如今还在药王院躺着呢。    程真宁可被一百个小姑娘摸头,也不愿意眼看着上头新发下来的衣裤被弄污。    可他真能给小姑娘的脑袋瓜来一巴掌吧?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老首座在旁瞧着呢。    程真好快便锁定了刚才出手推人的家丁,作为一口怨气的承受对象。    袍袖轻振推开小姑娘同时,般若掌掌力撃出。    掌力受意念驱动高升而起,避过地面站得密密麻麻的群众,来到家丁头顶再轰然降下。    蓬的一声,本来手拉手挡着人众,不让贱民们的脏手碰到主管老爷的家丁们受巨力震荡,霎时全倒了一地。    主管本人的修为甚浅,没看出甚么回事,只道众家丁是被蜂拥逼来的灾民推倒。    痛心刁民顽劣之余,也终究不敢与被激起怒气的民众硬碰,率众自人群中撞出一条道路,来到少林众僧面前。    “可是少林寺的诸位大师?二公主的令书中交代过,让下官好好接待诸位。”    程真悄声问明福道:“二公主?”    明福说道:“假的,大概是四公主不愿自己的令书被三公主驳回,就借了二姊的名头。”    程真倒也没问他为甚么知道这些内情,嗯了一声便没说话。    杂役院首座原本就不喜与官门中人打交道,逼于形势不得不为。    方才又见了驿站主管的蛮横一面,观感更是奇差,只淡淡地应着话。    驿站主管却也没打算与少林僧人们建立多好的关系,言谈有礼却疏离。    匆匆安排众僧随仆从前往预留房间,连礼节性地提出请吃晚饭也没曾顾及。    明禄低声说道:“寒酸鬼。”    明寿替主管老爷鸣不平,说道:“咱比起外头院子里的老百姓们,待遇已经很好啦。”    “至少有张安稳床睡。外头的可怜人们夜里回去,怕不是连张塾地的草席也找不到。”    只听老首座不知何时已然贴近,轻轻说道:    “驿站让他们进到院子里头,已经是很不谨慎的做法了。”    “外头许多人身上的病,都是会传染的。”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明禄吓了一跳:    “那主管为何不答应替他们诊治?他不怕疫病在附近传开吗?”    老首座叹息一声,瞧向那自窗户探出半个脑袋的中年大夫。    驿站主管一见到他冒头,登时笑得比见到漂亮女孩儿还要热情,上赶着问候招呼。    相比之下,方才对少林表现的重视便不值一提了。    杂役院首座说道:    “天下人行事,大多为利而行。”    “接待我等在公务范围之内,但也只在公务范围之内。”    “表现得稍为亲切或怠慢,不会对驿站主管造成多少影响。”    “好似外头的老百姓们,既没法为他带来任何利益,他连理也不必理。”    “但那位大夫,掌握的是主管的身家性命,主管的态度自没可能一样。”    “你们修为尚浅,瞧不见此刻那大夫所在的院舍周围,早已笼罩一层淡青色的屏障,能阻病气疫症近身。”    “看来是都城春歧草堂一脉的人物,这手‘长生气’虽然及不上道门正宗的原版,可也能保一室之内众人百病不侵了。”    老首座素来慎重,言谈之间将那中年大夫的本领说得甚高。    一众扫地僧均感大开眼界,没想到下了少室山,江湖处处是能人。    只有程真感到诧异,运起望气术,又多瞧了那大夫头顶的青气一眼。    无论怎么看,这人的修为也相当平常啊。    道门功法的纯正性和凝练性,使得大夫外放真气时能覆盖相当可观的范围。    但若论放出气息的强度,就连达摩院的寻常武僧都远远凌驾于他。    外头当高手的门坎这么低吗?    程真见那大夫又淡淡与主管说了几句话,全没瞧过院子里的民众一眼。    不禁瞥了瞥灾民们的神情,想要知道他们有否对“神医”生出不满之心。    怎料得灾民们怨气虽重,却没放在大夫身上,而是全数针对被驿站主管请入站内歇息的少林僧们。    前面便说了,在公众眼里和尚道士之类的出家人。    和儒家君子、官吏军兵没甚么分别,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特权阶级。    但真是如此吗?    若不是四公主事前通过气,少林众僧连驿站的门也进不了。    三公主一句说话,就很可能导致少林寺全体睡大街。    只有那些在朝廷身居高位的三教中人,才是真正的特权阶级。    但他们的特殊待遇,并非来自自身的修为或所学。    要收回,也就是皇族一点头的事儿。    程真想起了那登上少林寺却从未露面,一步不出玉轿的人皇幼女。    自言自语道:“还能见得了我们的面,就算不错了,怨东怨西的有用吗?”    是夜,少林众僧各自歇息,驿站外的群众也已被驱散,退到了远处的树林里栖身。    程真把脸皮捏成老首座的样子,施展一苇渡江遁入夜空。    直奔长生气青光萦绕的房间。    他知道大夫和驿站主管同在房中,却全不担心以这两人的微薄道行,能察觉得到自己的来临。    换作在平时,他会谨慎地把敌方另外伏有高手的可能性也算计在内。    但此时无这必要。    如果驿站主管有本事请出比春歧草堂大夫更强的高手,早就找到门路离开灾区了。    程真对两人说不上有多不满,但既然两人为他添了麻烦,总得给些补偿意思意思。    医者身边,必藏药物。    而在如今的河间一带,任何丹药均是千金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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