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共业 (第2/2页)
。后来连太后都找到了,但崔三帝姬失踪。人们都以为她一定是死在‘乱’军中了。这朵娇柔的帝王‘花’。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能逃出来,并且跟龙婴勾搭上。龙婴事后说起,颇为自豪,但也没有给后世留下细节资料。就像他一生中干过所有的秘密事件一样。保密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任何泄密都会让他恐慌。他无法预测任何微小碎片的泄‘露’,会给他、他的同事、他们的事业,带来什么致命打击。 关于勾搭上崔三帝姬的过程,他只说:窥探良久,绳梯细密,一朝探谷得凤雏。 人们普遍认为,是他早知云剑对整个崔家皇室的秘谋,所以一直紧盯着,看有没有任何可能占便宜,碰巧了遇上崔三帝姬‘乱’中落单,觉得是笔可投资的买卖,于是救出来试试。崔三帝姬对云剑恨之入骨,就为龙婴所用了。 对她来说,云剑才是直接造成她父皇死亡的凶手。江山‘交’给北胡都比‘交’给谢云剑好。而除了北胡,她又已经没人可以投靠。 她用化名和伪造的身世,嫁了北方一个有力的诸侯,这是可以考证的。 在婚姻的前期,她一直表现得无辜、无害,除了出众的美貌与柔顺之外,毫无其他过人之处。她就像楚楚动人的菟丝‘花’。 而婚姻的末期,她才展现出绞杀树一般的可怕实力。 绞杀树的幼小时期,就像菟丝‘花’一样纤弱。它随风飘零,落到大树的树‘洞’、或者树皮皱褶里,凭一点尘土与‘露’水,就能落脚,伸出发丝般的根须,小心把自己盘定,怯怯探进大树身体里,‘舔’一点树汁。 “只是一点而已,打什么不紧呢?多可人疼的小东西啊!”大树会这样想。 它一点点强壮,纤须成铁爪,终有一日,截断大树的命脉。 最后那诸侯卧‘床’不起,往来文书都出自崔三帝姬手笔。狼牙军队于不可能的困境中突围,且没有回草原,就在中原神出鬼没,成了汉人的附骨之蛆,更与东滨的易澧联手,在两河流域掀起极大‘sao’‘乱’,成为新朝廷的最大危机,几乎把云剑真的从宝座上赶了下去。
而且那时候,张神仙暴毙。云剑失去了一条有力的臂膀。 张神仙之所以暴毙、易澧之所以祸害中原,都出于同一个原因—— 林代之死。 易澧痛心于林代之死,归咎于云剑冷酷拒救,于是祸‘乱’中原以报复。张神仙则在此时忽然卜算到了自己命数的终结,而且与英姑有关,于是心惊魄动,往见英姑。 英姑非常哀伤,一夜之间如老了一生;。张神仙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这‘女’人的命魂、也从来没有如此清楚的探知她的来历。 她并非英姑。 她是林谢氏死后还魂。 她也并非林谢氏。 她是异世的一个灵魂,死后附在林谢氏身上。原来的林谢氏像林毓笙一样脆弱,被伤害得忧忿而死。她重生之后,把小日子经营得井井有条,成为红红火火、富有得连谢家都想分去一杯羹的旭南林家。 但她甚至也不仅仅是林谢氏。 “……圣母?”张神仙又是‘激’动、又是不可置信,“但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既在这里、又在天廷?” 呵还记得吗?林代穿到这个世界来之前,曾见过圣母,那时旭南道的英姑还活着。在那再之前,林代跟生母活在一起,那时候旭南道的林谢氏也还活着。 为什么可以这样? 圣母笑了。 这笑熹微而‘迷’‘蒙’。在张神仙眼里如恒河沙数的小‘花’细细的落下。 只是一朵‘花’,为何幻化出恒河沙。 “为何我儿既是林代、又是林毓笙。”圣母道。她向张神仙伸出手,“为何你也是我儿。” 张神仙觉得自己逐渐消失不见,而融入一个新的、更浩大的生命里。他颤抖着流下眼泪来。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体。只要有一个人受苦,所有人都在折磨中。只要有一个人沉沦,所有人都得不到救拔。”圣母道,“你为了大局,让那个孩子受折磨而死,于是你的大局,那些你在乎和不在乎的人们,也要为那个孩子的死付出代价。是为共业。是为共业。痛苦不会消失。它像光折进棱镜的‘迷’宫,最终每一个最微小的镜片,都可能被折‘射’来的光芒所伤。那个孩子之死也并非全为你的错。她同时也是为她在生时没有救到的人的**声、没有下手根除的暴咆声所伤。伤网既织,无人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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