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明者谓之昭 (第5/6页)
要所有人不得好死的,咒骂着说要从里面斩断曼陀罗花的根的,冷笑着说世之昏昏的,她都见过。但那些人,脸上都是显露着一半的疯狂,掩藏着一半的麻木——前者用来向外人炫耀自己的爪牙,后者用来压制自己那颗因为不想死而极力跳动的心。每当她见到这些景象时,她总想笑,那种自相矛盾,如此滑稽。但她着实很少见到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没有一半的疯狂和一半的麻木。他们的脸上满满的是冷静——或者说,是死寂。他们已经理解并权衡了生的价值和死的后果,所以他们不疯狂,也不麻木。他们很清醒,因为是他们自己选择要走向死亡的。这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而眼前站着的,透过面具,她就能看懂,这便是一位真正的亡命之徒——或者说,在这里的六十多位带着面具的“强袭者”,他们都是亡命之徒。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只见对面那人,身体瞬间被红色淹没。又一条血柱从他身上发出来,冲天而起!那些所有空中飘着的、血的霰,那些落到地上的、血的痕迹,全都如同受到感召一般。于是,血的能量从每个角落涌现出来,随后激射而出,呼啸着撕裂空间的能量,穿刺着沿途的一切。 玲珑心下一惊,凝起能量,用红色的花苞包裹住自己。 也多亏了,玲珑每次出完招,总是习惯性地抖一下长鞭。那长鞭上沾着的鲜血十分惹眼。玲珑瞬间反应过来,长鞭一挥,花苞散去,急速后撤的同时扔出长鞭,双掌一合。下一瞬,一条条红色的束流从长鞭上射出;同时,一个绿色的结界包裹住玲珑,当当几声,束流撞上结界壁,玲珑无恙。 但她却没有感受到更多的击打。那血的能量的射流仿佛都长了眼一般,绕过玲珑的结界,射向她的身后。不好!那是—— 身后约百米处,那是耀晴在守护着她的花。 密集的射流随即便至。玲珑没有多想,径直解除结界向耀晴的方向赶去。只可惜昭的这朵曼陀罗花太小,传输过来的能量有限,不然,她大可以护住这方圆百米的空间。 而此时的耀晴,面对如此情景,却又仿佛回到了三个月前。面前的玲珑宛如那时的明华;那一束束射流,就如同巨大的龙神灭世一般,向她扑过来。如同昨日重现。她又一次面对这样的险境。 而着急赶路的玲珑,显然是忘记了身后的危险。一束红色的射流从右侧后肩射入,贯透肩胛后射出,猛烈地冲击掼着玲珑,使她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随后是几乎令人晕厥过去的痛感。但她仅仅是一瞬间趔趄了一下,随后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地继续向前。随后,又有两束射流瞄准她的后心而来。不过这次,有了之前的教训,玲珑察觉到了身后能量场的异动,一招瞬移躲开。 更不及多想,耀晴振翼,向着玲珑的方向,准备突进过去。 但同时,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句:“蓄力!” 下意识地,她略一凝神,将能量注入光剑之中。下一瞬,一个身形从后方靠至她身旁,在她耳边说道:“出剑!” 她长剑向前点出;那个身形也是长剑直指。两束强烈的光束喷薄而出,接着会合成一束,瞬间吞没了所有袭来的血的束流。 这是哈莫斯。 与此同时,在光束将要淹没玲珑之时,一束如飞瀑一般的簇状闪电从天而降,包围住玲珑的身周。这闪电如同中流之砥柱一般,强烈的金色光束在这白色的帷幕面前分开,随后又在玲珑的身后会合。 这是祐德。 刹那,光芒散去。 “你啊,”哈莫斯在她耳边说道,“别总想着靠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啊。” 不过耀晴此时没有心思去道一句谢或者还一句嘴。因为一招刚过,他们面前,就又掀起了百米高的血潮。那人站在浪尖,凌驾于垓心众人之上,冷冷凝视。战场顿时又是一片死寂。 但就在此时,眼见得斜刺里,又一个身形冲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包裹住整个战场垓心的,巨大的绿色结界! 那是法神特尔顿。 但此时的特尔顿,周身如同被焚身之火包围一般。但又不同。那“火焰”的颜色是明亮的金色,比真正的火焰更加柔和,或者说不像是火焰,更像是一种发自身心、升腾而起的精神力量。 那巨浪被困在结界之中,接连翻腾几下,都未能撞破结界。接着,死神也从后方赶上来,停在特尔顿身旁。他确实感觉到了有类似火焰的东西。这东西,比火焰更加雄伟,又更加温柔;但又与火焰有相同之处,都疯狂向外倾泻着——后者倾泻着热量,而前者倾泻着最纯净的能量。而且,还有一点,这种东西,似乎真的是在燃烧着什么。 “特尔顿,你……”死神不放心地说道。方才特尔顿还是全力用尽,几乎虚脱的状态,现在却又凝结出这么大一个结界,这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但特尔顿径直打断了他。“你听好,认真听好:把你所有的能量,所有的能量,都化成锁链,交给我,全部交给我!” 死神应声照做,双掌一合,凝神,随后将四条锁链递到特尔顿的左手中。特尔顿左手握紧锁链,右手握紧法杖,断喝一声,接着,竟然有四条血柱凭空而出,向上爆发! 这是“血之献祭”! 虽然,按理说,既然昭的“血之献祭”这一招,是特尔顿教给他的;而特尔顿本身的纯能又能比较容易地驾驭任何一种能量,那特尔顿会使用“血之献祭”,也不奇怪了。但是,这喷薄而出的血柱随即消散,大部分化作能量供特尔顿使用,剩余一小部分则飘荡在空间中,将特尔顿身周金色的光芒染上了一抹红色,莫名的便有种悲壮之感。 下一瞬,特尔顿与那人同时收招,一者撤去结界,另一撤去血潮。但接着,特尔顿手中锁链穿行,径直穿过那人身周逐渐凝结的血的能量,迅速成一正八面体。那人正要出手打碎结界,数条锁链飞出,竟然穿过了结界壁,从不同角度锁死那人。随后,更多的锁链从正八面体的顶点生出,蔓延向不同方向,相互联结,竟然又形成一更大的立方体。 在一旁的祐德,只觉得莫名的熟悉。他想起来特尔顿说过的话:“既然正四面体是一种‘自对偶’的图形,那便可以在结界·禁锢的四个面上各生成一个能量点,然后形成一个内嵌的结界。从结界·双禁锢到结界·无限禁锢,随心而成。”——而立方体和正八面体,是两种互为“对偶”的图形。 接下来的场景便如同要印证祐德的想法一般。立方体的各个顶点上生出锁链,又形成正八面体;正八面体之外又生成正六面体,“结界·封印”与“结界·魂断”,层层嵌套,蓝色与灰色交叠,终于形成了昏暗的一片,看不清其中的细节。这是“结界·无限毁灭”。 结界从长度约两米、刚好能困住那人,一直堆叠到径有百米。特尔顿握紧法杖喘息着,这招显然消耗了他极为大量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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