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伯仁 (第3/4页)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缨meimei,话可不能说太满,小心咬着舌头。” “哈哈,等会儿你就知道被打得咬舌头的人是谁啦!军中无戏言,你这也算是立军令状了,不许反悔。” 我开始耐心地跟夏侯尚一一讲解军棋规则,他听了半晌,只傲慢地摩挲着木块上的棋名。 “缨meimei,我寻思着,吹嘘棋艺如兵法的你,若不曾读过什么兵书,军旅典制也应了解一二的,你知道大将军是什么官么?将军府属官又是哪些?棋子官衔虽非胡诌,实在不成体统,料你也不知他们的俸禄几何。” “少废话,你玩不玩?” “请。” ……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我的什长刚从行营登上临近山界的兵站,就被他远在后方的都伯从上来杀去。 “啊,你偷袭我!” “这叫出其不意,不是你说兵站犹如驿站,同轨相连,可来去自如么?” 我悄悄调兵,可一出校尉就被他的长史盯上了。 “你怎的知晓我欲过战线?” “绥靖之策,自古有之。” 我的大将军行至前线中路,竟被他两个硫磺前后夹击。 “好一个火攻夹击,你是从偷渡过来的,你太jianian诈了!” “兵不厌诈,这可是你说的。” “伯仁哥的记性,确实不错。” “缨meimei的‘兵法’,确实拙劣。” “……” 于是很快,我的大半棋子都被他歼灭了,最后只剩一个屯长四处逃窜。他也不急着砍倒我战旗,像猫逗老鼠似的,将我逼赶到大本营旮旯处。 夏侯尚哂笑:“看来,子桓只教了你些许武艺把戏,并没有将精妙的棋艺传授于你。” 我佯怒着一拍石案,却不慎推碰到了皎皎,皎皎受惊后前腿一蹬,作势要跑。 说时迟,那时快,夏侯尚反应迅猛,未及白兔落地,就被他用右掌托住。 他浅浅一笑,将皎皎递还给我。 “不服不服!这种翻棋的玩法运气成分太大,我再跟你来明棋与暗棋。” “你也知道这种军棋多凭借运气啊?” “……” 我的确低估了古代军人的军事素养,特别是夏侯尚这种文武兼善之人。果不其然,他又胜我两局,作为一名资深的军棋玩家,我顿时觉得甚是丢现代人的脸。 “今后可还敢纸上谈兵了?” “好吧,你们赢了!” 我向秦纯投去幽怨的小眼神,此刻她竟站在夏侯尚身后。 如今酒醒了,我倒颇不情愿地把石案上摆着的组玉佩推上前。 “纯儿,这玉佩是搁你那儿放着的,我日后还会赎回。” 秦纯掩嘴偷笑,作势去拿,玉佩却被夏侯尚捏在手中打量:“这玉组佩可是司空府嫡公子的规制,你竟有一块?看来曹司空,确实对你疼爱有加。” 嫡公子独有?原来,曹植把他的那块送给了我。 知道内情的秦纯不语,只笑着看向我。 “君子不夺人所欢,”夏侯尚将组配推还至我面前,起身摸了摸秦纯的头,“纯儿,你不必为此人抄书了,也不必惦记她的玉佩,回头我去你子桓哥那儿,给你要几块来。” 府中众人皆知,曹丕有收集玉石的癖好,去他那儿索要一块上好的玉佩简直比登天还难。这夏侯尚到底什么来头,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秦纯被他一摸头,脸羞得跟春日里我院前的桃花有得一比,她微微颔首,抿嘴笑道:“伯仁哥哥说的是,纯儿与阿姊玩笑呢。” 而觉察出猫腻的我,只敢在石案前憋着笑意。
夏侯尚兴意阑珊,睥睨了我一眼,也不多言,右手一扬长袍,便往世子府宴席方向扬长而去。 待此人走远,我即刻跳上前跟秦纯嬉闹在一处。 “哼,纯儿!你看看你的伯仁哥哥,代你下棋,可教我颜面扫尽了呢!” 秦纯仍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笑得合不拢嘴,故意打趣我道:“分明是阿姊自己吃那般多的酒,有意激他。方才那轻佻之态,略略略,也不羞!” “好你个坏纯儿,你竟不站我这边了么?”我捏着她白净的双脸,“我发酒疯时,你也不拉着我些,定然是想看你阿姊的笑话呢!” 秦纯被我折腾得失了笑态,赶忙扶着我坐下:“我的好阿姊,你还是歇歇罢!仔细又让皎皎逃走了。” 我双手托腮,鼓起腮帮子,仍旧发牢sao:“唔……好生无趣,竟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此刻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而想起什么,我嘿嘿一笑,凑近秦纯身前。 “哎,纯儿,你快与我说说,这位伯仁哥哥的来历呗!” “他呀——” 秦纯也托起下巴,仰天喃喃道:“他跟我阿兄还有子桓哥,都是一起长大的……” “听说是夏侯将军的侄儿?” “嗯。他是夏侯家最受深受司空器重的公子,不骛声色,颇有军功。只是平素他并不爱与人交谈,我从未像今日这般见他说那么多话,还笑了那么多次……” “这个人这样古怪吗?” 秦纯叹了叹气:“他跟你我的身世相仿,也是个乱世流离的苦命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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