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疾速追杀 (第2/2页)
副官便迫不及待地提出异议,全然没了上下级间应有的严肃: “我们就不应该替这些佣兵平事!你当时受董事会邀请接手克罗米分公司之时,董事们就只要求我司平稳运转、自负盈亏,替商社锚定大门萨区的这一战略位置及市场份额即可。” “可这几年来督军明显是和格罗斯的人暧昧不清,甚至是在近都岛上有意倾向他人,叫南方佬拿了最大一块蛋糕去。执委已经是多次发函警告,要求我司减少对督军的接触,减少对卫戍部的路径依赖。可您……” 副官自觉语气有些过激,不自觉地抬起眸子望了官长一眼。见少校一言不发的抽着闷烟,只顾着凝视着眼前的煤气小灯,倒也没有制止他继续讲下去的意思;副官方才壮着胆子,蠕动了下喉头接着讲下去: “可您多次无视执委会的指示,依然在同卫戍部的诸位将校牵扯不清,甚至将大量安防单子低价送给了逐风者佣兵团。总部已经是有流言传出您是在以权谋私,利用商社的资源准备改换到督军下属……” 副官的眼神一怔,最后还没得及说出口的‘叛徒’一词戛然而止;那双唇更是赫然失去了控制似的,在空气当中不停贴合开闭着,却连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所幸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席文少校迅速调整好了呼吸,那双几要被怒火烧结了的墨色宝石,也顿时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看起来少校先生在情绪控制上,还是有着独到的心得的。 随手弹掉烟蒂,席文少校一边揉搓着被火星烫到的指节,一边放松那张因暴怒而骤然紧绷的面庞,将那道如刺剑般的阴冷目光重新收了回来。 “站着怪累的,坐吧。” 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小会议桌椅,席文便径自拿起描金瓷壶,给两人各自倒上一杯温热的红茶来。 那副官见状也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只得是坐上软椅,神情凝重地望着那热气升腾的琥珀色茶汤静候官长的责罚。 但席文可不会事事都如他所愿,用银夹夹起一块方糖放入副官杯中后,他才是悠悠开口反问了这个比他小了一纪的年轻人一句: “那么你是怎么看的呢?和总部一样,也觉得我是个有异心的叛徒?” “属下不敢。” “这倒没什么要紧的,把心里话放开了说就行。”席文轻抿一口茶汤,“我不是那些人。”
“属下……属下觉得,经理您的举动太过,太过紊乱,我可能见识太浅,实在是看不出这些事项的必需性……” “确实。”席文放下瓷杯,突然对着副官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你的确是和总部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一样蠢,完全分不清缓急轻重。所幸你还知道自己蠢,这点我是比较欣赏的。” 副官顿时是涨红了脸,明知道对方这是在骂自己,可自己却又不能做出任何的反驳来,只能任由对方继续讲下去。 “当年把我从审计署挖过来前,我就已经和董事们谈过条件;我只承包一个独立的商社,只对董事会对接且自负盈亏。他们答应了,我这才挂了尉衔带队到黑山来。你要知道,当时黑山还不是伊萨卡的所有物。” 顺势点了点头,对着这个两鬓发白的官长之前的经历,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甚至于通过父亲的关系,自己明白眼前这个身材发福,不论对谁都是一副和蔼谦逊模样的少校先生,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席文·德·克拉克不是眼前之人的真名。 哪怕是作为他曾经相当要好的大学同学兼舍友,在谈及这一问题上,就算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也从未跟自己透露过半点情报——永远是避而不谈,仿佛他的真名实姓是个极其重大的秘密似的。 但能挂上帝国勋贵的专有缀名,并在号称用滤粉细筛过滤出世界英杰的帝国庶务院审计署工作多年;能从繁如星海的帝国文僚当中,以如此年岁熬到审计署的下属司长,也就不大可能是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 至少席文少校在审计署工作期间,他肯定是因为功绩而受封过议爵以上的任何一个正式爵位的。 而根据父亲的说法:眼前这位毫无军人气质,年仅不到五十岁的少校先生,曾在某位尊贵的大人物手下担任机要秘书,并成功辅佐其向着至高之位又登上了一级。 但不知道是出于何种事故,席文先生不仅没有陪同那位大人物一同升迁;甚至是在半年后,突然就自行卸任了秘书一职,重新回到了审计署当了一个工作清闲的计务司长。 而席文先生毫无征兆地从审计署提前辞职,又加入到豪斯商社,成为一名事事需要亲力亲为的地区经理。 但先生是如何加入商社的这一过程,在人事部的内部档案里居然没有一词一句的记载,仿佛就和他平时开的玩笑一般:‘自己就是跟块馅饼似的,直接是从天上掉了下来。’ 不过就在今天,自己似乎是看到这块馅饼的真正馅料了…… 席文先生的神情明显是带着些许的不屑,或许在他看来:那些执行委员不过就是一群没了骨头的软泥怪,只要在耳旁吹上一阵风来,就能驱使着他们恣意改变行动轨迹去,全然无视真正的行动大局。 只不过或许是他们的污蔑太过刺耳,以至于席文先生竟将身旁的副官当做了曾经一同共事的同僚,不由自主地讲起了,对他而言已是相当直白的讽刺长句来。 “黑山诸事务之繁复庞杂,远非端坐于办公密室之经院哲学爱好者所能理解。他们既无高尚之情cao道德,亦无干练之技巧思绪;唯独是醉心于森大君所赐之研想心经,长于思行变换的妄动擅行;合心即动,从未睬理过普世万物之间的联系究竟能对事件演变产生何种程度的干扰。” “额……经理,您是在说哲学?”很显然,听完了这一串长难句,副官那有些昏沉的脑子里是只记得了哲学这一个单词。 而席文只是抿着嘴唇轻哼一声,吮吸两口红茶润润嗓子;尔后重新注视着副官的眼神里,反倒是多出了些许的怜悯与戏谑来: “所幸你的父亲没有让你参加公务员考试,斯宾塞。以你的聪明才智,应当是在议会里做出一番成就,而不是屈尊在我这当一个枯燥的书记员。” “这样吧,我斗胆问你个问题。”席文中尉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尝试换个身份来分析下我的举措。比如以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商贩身份,该怎么样在有着许多同行竞争的局面下,一步步做好自己的生意?” “是的经理,我尝试一下。” “很好。”席文在杯沿上点了点茶匙,“用白话来回答,要谨记你现在是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商贩,拿出你应有的水平来。”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