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松下血(下) (第3/3页)
“真羡慕。” 虽然火药味很浓,但于见惯生死的少年而言,一切其实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在【贯日】出剑的前一霎,一道剑光以一种妖异的锋利和精准切入了这道罅隙。 张景弼踏上擂台开始,一共用了三回守剑,被击溃了三次剑势。 “《凤山鸣》的【横杖搏枭】。”孔兰庭在一旁道,“张师兄前两场用过这招的,格住之后还有很惊艳的一攻.不过现在直接被击溃,可惜看不见了。” “那就是许师姑了,当年继任之时刚刚迈入玄门,如今这么些年过去,还是没有再登一阶的迹象。”孔兰庭低声道,“彩雾峰现在其实一共只有五人,两个还是刚刚入门,张师兄已经是本代大弟子了。” 张景弼当然已无力抵抗,他困兽般盯着面前之人,那明亮的白日已淹没了他的眼瞳。 第二道剑鸣铮然响起。 “.我一开始就那么喊的啊。” ――任你把所有真气用于握剑,不愿失剑而败,他就是无视那些因此露出的空门,仍要一剑撞溃你的长剑。 第二道长虹铮然再起――毫无喘息的第二道【贯日】。 “席师兄已经走啦。” “刚刚没猜对也不算什么啦。”孔兰庭立刻道,“那要不再猜一回嘛,裴哥哥,你猜这一场谁赢?” 张景弼之剑同样有些失控,连番的承剑确实也令他手腕震麻,但面对这样巨大的空门,再不完美的剑也足以抵上对方咽喉。 “我,刚刚六生。” “对啊。”孔兰庭掰着手指道,“晏师兄五生,张师兄五生,管师姐五生,我是四生.席师兄已经七生了!裴哥哥,你是什么修为?” 管千颜在一旁轻叹:“可惜诸峰不通行剑术,有人空望宝库,有人无剑可学――呀,打得这样狠。” “.是明姑娘有点拨在先,你多想想也能懂的,我旁观者清罢了。”裴液笑了下,“而且我劳烦明姑娘许多,我想她应该烦我才对。” 孔兰庭有些犹豫道:“我练这剑时,专门去看过了,但.没注意有什么。” 裴液点点头:“我之前看这位晏采岳应是五生,张景弼也是吗?” 而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一刻。 “哦” 这一剑也很仓促,但毕竟抵住了张景弼同样偏斜的剑尖。 彩雾峰亦是第三场出战,昨日张景弼已胜过了两位末峰弟子,如今忽然碰上晏采岳这样的强手倒并非赛制不合理,盖因去年仙桥峰也是位列卷末,只和彩雾差了一名。 裴液失笑,点点头:“当然了,明姑娘当然也是我――” 这一场万众瞩目的会剑就如此以两剑结束,而在两剑之中,两位天下顶尖的宗师都触摸到了自己的顶端,凝结在这一合弈剑中的无数细节都值得反复揣摩,但对在场的许多人来说,可能只有等多年以后迈过了某个门槛,才会恍然回想起今天某段一闪而逝、不曾注意的剑光。 “你把刚刚那页再给我瞧瞧。” 裴液回过神后来抬起头,却见纪长云竟然已就此离去了,莲首之上只剩其余几位峰主坐在女子身旁,轻声交谈着不同的问题。 “有水珠。”裴液道,“我幼时跑山时见过的,松针尖上常常凝有露滴,有雾无雾,是否就有所不同呢?” 他就是要用最不留情的折辱击败面前之人! “.哦,哦!” 裴液点头一笑,把剑卷还给了他。 “.” 裴液顺着孔兰庭目光看去,远远上首之处,一位彩裙妇人端坐末尾,面容应当是很端正好看的长相,但习惯性嘴角下拉,脸绷面冷,就有些后天所成的刻薄。 张景弼身体绷紧地握着剑柄,唇抿目直,显然他对这一场比斗绝非胜败无谓。 裴液一笑摇头:“怎么可能。” “因为【明镜冰鉴】啊。”孔兰庭理所当然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剑主从不分辨一个人是何居心,在第一次映照中的感觉,就决定她对此人的态度。” 孔兰庭接过来:“裴哥哥你也太厉害了!看这么一会儿就能明白,怪不得剑主那么喜欢你!” 裴液从剑卷中抬头看了看场上两人,也点点头:“剑如其人,已然立在台上,张兄却依然对自己的剑不太有自信的样子,我想也是晏兄赢面大些。” 张景弼咬牙瞪着面前仗剑而来之人,少年手中之剑响起清远如玉的鸣叫。 真气和剑势由散乱而凝束,由低落而攀升.台上有些长辈已惊讶地凝起了目光。 交谈之间,场上已又过了两轮,裴液稍微拨了些注意上去,发现崆峒诸峰确实剑道传承散乱,纵非风格迥异,也是毫不粘连,一时也确实理解像纪长云这样惊才绝艳之人为何四十年浸yin都不能将其熔铸一炉。 某种程度上来说,应是他赢了.但晏采岳根本没有停剑。 孔兰庭睁着眼眸,还没从这场局势连变的比斗中回过神:“这样用有哪里不对吗?” “更‘动’。”裴液含笑道,“这一剑用成静剑就死板,成了枯画,要更水润、更生鲜,是一幅动态的真实才对,是为‘水光溢兮松雾动’。” 一截带着剑的胳膊飞了起来,鲜血在空中泼洒出一道淋漓。 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之间发生,两剑铮然相交,晏采岳之剑顿时倾斜失控。少年瞳孔紧缩,之前所有的傲慢,都要在此时付出代价。 晏采岳抿唇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压迫着张景弼,任谁都看着,这位少年也彻底被撩起了真火。 少年痛苦跪倒,下一瞬张景弼被掌风猛地推开,一时看不清身份的长辈已按上了晏采岳的小腹。 裴液猛地按剑起身时,正听见下面传来的隐怒之声:“医堂的人在哪?!脉树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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