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老李原创:七大娘 (第2/2页)
,虽是男孩儿,却经常被她打扮成丫头的模样,还给起了个小名叫四花。 四花是四个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取了七大娘和七大爷儿的优点,逢年过节,七大娘会给他梳小辫,穿花衣,打红脸蛋,四花天生的双眼暴皮儿,肤白貌美,不知道的外人,看到他这身打扮,还真以为四花是个小姑娘呢。 四花招人喜爱,七大娘和七大爷儿更是稀罕儿的没法儿,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家里最好的,上面那三个哥哥甚至都舍不得让他走路,总是背着他跑来跑去的。 四花三岁那年,得了个小感冒,没想到七大娘给他吃药时看错了用量,结果两大片药灌下去,就抽了,等送到医院,人是救过来了,但因为大脑穿刺,加上药物中毒,落下了永久智力低下和哑巴的残疾。 自打四花变成了哑巴,七大娘受到了极大的打击,那脾气也比往常暴躁了很多,尤其是孩子们不听话时,她突然一声河东吼,常会把孩子们吓的一激灵,以至于,天长日久,几个孩子给外人的感觉总是有点怔呵的,至于说气不过时拎着烧火棍子或是笤帚疙瘩满大街的追着孩子打,也是家常便饭,还有就是她骂孩子那些咒死亡活的话,就更不用提了,类似于说哪个孩子“咋不替好人嘎叭一下瘟死”都算轻的啦。 四花出事的第二年,祸不单行,小二又得了流脑,刚开始以为是感冒,没咋当回事,结果也抽了,医院一番穿刺抢救过来,还是落下了歪脖子的毛病。
小二出院后,七大娘的性情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尤其是脾气温和了不少,她在与村里人唠嗑时更是常常感叹自己命硬,接连克了两个孩子,以后可得对孩子们好点啦。 说到做到,打那以后,七大娘对孩子们那是真好啊,以至于我们这些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点羡慕她家孩子了。 七大娘手巧,过年他家四个孩子都会提着她亲手扎的花灯笼,平时有空的时候,她还会给孩子们拧哨,编蝈蝈笼子,叠翅膀会动的纸飞机,有时也会跟孩子们一起玩她小时候玩的游戏,翻绳,跳格子,打片唧,抽冰尜,甚至没大没小的跟孩子玩扑克时,输了还会任由孩子们用唾沫把小纸条儿贴的满脸都是…… 七大娘带自己家四个孩子玩,有时我们也会借光,尤其是公社组织村里演电影时,如果碰上好看的,她还会自当孩子王,不管白天多劳累,都会带着孩子们爬山越岭趟大河,追到各村看上几遍。 时光荏苒,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七大娘终于也是老了,四个孩子,三个已经成了家,大儿子家的大孙子刚刚结了婚,另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也都上高中了。 晚年的七大娘老两口和四花在一起,生活似乎也不是太省心,快八十的七大爷儿前两年得了脑血栓,手脚已不太灵便,算是终日离不开七大娘了。 四花快五十了,由于没成家,有时靠捡破烂卖点钱花,逢年过节,他也会买点小烧儿喝。 四花喝完酒爱哭,七大娘看在眼里,有时也会跟他一起喝,喝醉了,就陪四花,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一会。 前些日子回老家,抽空去看望七大娘,彼时七大娘正在给四花理发,而那理发的路子依然是多少年都不变的滑稽理法,也就是以剪头推子为犁,先在四花头上推出几道垄沟,然后再看着一脸憨笑、比比划划的四花,拍手笑上一阵,最后才用推子推去余下的几个垄台才算作罢。 那一天七大娘留我在她家吃饭,应我的要求,做的是高粱米水饭,另有几个诸如大酱炒鸡蛋、干豆腐炒蒜苗之类的农家菜,那天四花拿出了过年喝剩下的半桶小烧儿,给自己、七大娘和我各倒了一大杯,七大爷儿也破例倒了一小杯,对此,七大娘也不劝阻,用她酒后的话来说,一家由六口过到三口,现在有吃、有喝、有rou、有酒,还要强求什么呢,这是多好的日子呀!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