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哥哥回来了 (第2/2页)

津津有味的听着，眼前似乎浮现了那里的场景，我们三人在树屋玩游戏，羊儿们在眼光下吃草，风吹动草儿像水浪一样，小羊在草丛中蹦蹦跳跳，忽隐忽现，不由的想起“风吹草低见牛羊”。

    没一会儿，李子和他爷爷便回家了，我和我哥也回了自己的家，哥哥回来不用我喂猪，我举着小油灯看着我哥给猪煮喂食，一勺又一勺，饿了一天的猪狼吞虎咽的吃着，我盯着它们，回过头和哥说；

    “哥，六婆说我吃饭和猪一样，饿死鬼投胎，我真的和它们吃饭一样吗？”

    “瞎说，是猪吃饭和你一样，你看那个最小的猪是你，又小又胖又能吃，这个大点的猪是我，又大又帅又能吃又聪明”

    “......”

    我们都和猪一样？只能说至少我哥对自己还是有清醒的认知和人生定位，不过我哥比猪聪明多了，但是我却好像并没有，我常常在想，我和我哥的区别是什么？就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区别吗？我家贴满了我哥的奖状，从学前班开始到现在每年都会拿两三张奖状回家，期中考试第一名、期末考试第一名、年级第一名，似乎他生来就是为了取的第一名而来的，每年六一，他总会站在颁奖台上发表着优秀学生讲话，拿着五到十元的奖学金给我买好吃的，而我大多数时间是在人群中高昂着脑袋给身边小伙伴大声宣告着台上那个人是我哥，后来我也在努力学习，可是最好的成绩不过也就班级第二名。

    皎洁的月光像碎银子一样从栅栏泼了进来，照的猪圈明亮如昼，风从门外呼呼的掠过，裹挟着花香和青草香冲了进来，门口的竹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大黑不时的低吼两声，那是松鼠和黄鼠狼们在活动，鸡们听到狗叫纷纷向鸡笼的深处挪了挪，挤在一堆像一坨大号的鸡毛掸子，猪儿们这时也吧嗒吧嗒嘴吃饱了，纷纷去角落拉屎去了，隔壁的小羊们依偎在母羊的怀里呼呼大睡，不时的发出奶气十足的咩咩声。

    这一幕像极了mama还在家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晚上，也是一样的月光，我提着小油灯，mama和哥哥提着饲料一勺一勺的倾倒进猪槽，月光洒在mama的头发上，给mama那如瀑布般的长发镀上了一层银光，显得更加柔顺美丽了。只是后来，哥哥去城里念高中了，爸爸赚的钱不足以家庭开销，mama卖掉了她的长发，还有我的，我记得一共卖了八十元，比卖魔芋还赚钱，那一天，我得到了我想要了很久很久的七彩圆珠笔......

    “哥，是不是因为我比较笨，所以妈才不回来接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考第一名，所以妈才不喜欢我呢？”

    我哥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看着我；

    “妈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没有考第一所以才没回来，我知道你很想妈，但是你还小，你不知道爸妈的艰难，mama和我说，她希望我们不再走她的老路，她不希望我们像她和爸爸一样一辈子只能种地做苦力才能生存下去，她希望我们能有个好的未来，希望我们未来能轻松点生活，妈走的时候也和你说过，在我们这里，只有好好读书才能走出大山。你知道城里的样子吗？城里的路都是水泥的，下雨天也不会有泥巴，两元钱的公交车可以从早坐到晚绕着城跑，你知道吗？学校的教学楼也不像我们镇上那么破旧，都是高楼，都是水泥房，每层楼都有厕所，我们还有校服，一年四季都有。所以你要好好读书，要考上城里的高中、大学，我们要凭借着我们自己逃离出这个大山，你难道也想一辈子种地么？你也不想一辈子和鸡鸭猪羊为伴对吗？爸妈在拼尽全力给我们创造机会和可能去学习，所以不要怪mama，所以我们要珍惜这样的机会，知道了吗？不过，你这个头发是不是该洗了？”

    我没有开口搭腔，猪屎的味道实在太过刺激，尤其是新鲜的猪屎，味道一股脑的全部窜进了我的鼻腔，忍不住捂着鼻子提着油灯蹬蹬蹬的跑上了楼，站在阳台，我看着天上密集的星星，月明如昼，月光下的村落安静又祥和，点点烛火在大山的各个角落亮着。二叔在学堂和别人打麻将赢了的声音那么突兀的响着，隔壁婆婆和堂妹在看电视，大声的吵着要她坐得离电视远一点，而第二天，大家又会一样，鸡鸣便起床忙农活，我心里知道，我确确实实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我不愿每天提着锄头在满身露水中锄地、不愿每天提着比我还重的桶喂猪、不愿一年到头都在啃红薯，我回头看着我哥慢慢的走上台阶；

    “哥，明天你帮我洗头吧，妈在家的时候都会帮我洗头的，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读书的，我想要和你一起去城里上学，去坐你说的两元钱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