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分 手 (第2/2页)
到这里,西塞罗黯然神伤。 过了一会儿,画眉又追问:“那你们国家现在还是这样吗?” 西塞罗叹口气说:“早就不是了,我的祖先西塞罗死后,执掌军队的屋大维慢慢成为罗马的实际领导人,罗马逐渐过渡到元首制,这样又过了三百多年,直到戴克里先被推举为罗马皇帝,罗马又进入帝制时代。” “现在的国君是谁呢?” “君士坦堤乌斯二世,我就是奉他之命,千里迢迢来到贵国,谁知道命运不济,差点被烧死,若非女神相救,灵魂岂能再返故乡。对了,还未请教女神芳名?” 一句话把画眉从遥远的罗马拉回现实,我的芳名? 画眉想“我的芳名”连我都不记得,无名无姓,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代号——画眉,他的姓氏是一种豆,而我只是一只鸟,没有来处,没有去路,生于宫廷,长于宫廷,至于将来,画眉习惯于不想将来。 “我没有名字,我用这把飞刀救的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柳叶刀。” 西塞罗张着嘴,哦了一声,这样柔媚的女子,偏偏要做一把刀?“我还是叫你女神吧,是你把我从火焰中救了出来,你就是我的火焰女神。” 西塞罗满心期待地看着画眉,画眉皱眉说:“到了建康,就把我忘了吧,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吧,有人问起,就说你自己逃出来的。” “为什么?” “这事没法说,不能说,你只记住一件事,你从未见过我。” “可是把我从火刑现场救走,是大家都知道的,怎么解释?” “那天没有人看见我的脸,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女人,你只说是谢艾派人救的你。” 二人山一程水一程,这日到了建康郊外,离建康只一步之遥,画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日,他们经过一片竹林,已是正当中午,二人吃了些干粮,在竹林中休息,西塞罗靠在竹子上睡着了。画眉随手砍了一段竹子,用飞刀砍削一番,做了一只竹笛,她将竹笛放在唇边,轻轻试吹了起来,音色还不错。她不想吵醒西塞罗,走开几十步远,恰有一条小河,从竹林边弯弯过去,甚是有趣。画眉吹了一曲《采珠引》,好久没有吹笛,这优美的曲调让她的心亦如这江南春,整个人都荡漾起来,接着她又吹了一曲《飞云调》,这是她自编的一段笛曲,曲调欢快,轻柔,渐而忧伤、怅惘……那是她为曲凌云、曲飞谣姐妹写的,纪念她曾经教她们学音乐,三个人在琴笛相和的午后,度过的那些愉快日子。
她看着风中微皱的水面,眼神十分温柔。 “真好听,这是什么曲子。”不知什么时候,西塞罗到了他身后,她仍在出神,竟没感觉到。作为一个武林高手,这样大意,真是不该。 “哪有什么名字,随口吹着玩的。”画眉淡淡地说。 “这么好听的曲子,没有名字岂不埋没了它,我送它一个名字,如何?” “你懂几句中文?还会给乐曲取名字,真真可笑。” “我虽不懂中文,但这竹子我认得,眼前的美人我认得,就叫它“竹枝美人”,可好?” 画眉哈哈一笑,道:“真俗,亏你想得出来。” 西塞罗第一次见画眉开怀大笑的样子,他笑说:“这样多好,明明这么好看,却整天板着脸。” 画眉收了笑容,正色道:“再往前十里地,就是建康了,之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了,咱们就此别过。” 西塞罗忽闻此语,如遭雷击,几个月来,二人天天在一起,同吃同宿,虽无男女之亲,但早已习惯了有彼此相伴,突然分别,别说是热情似火的西塞罗,冷静如画眉,亦是伤感。 西塞罗一把抓住画眉的衣袖,她想缩回去,他抓得那么紧。 “你要去哪儿?咱们还能见面吗?” “不能。”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西塞罗心有不甘。 画眉道:“你我终有一别,我有我的事要做,你终究也要回到你的国家去,又何必为此伤心呢?”她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送给西塞罗,笑说:“这个治伤很好,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西塞罗见她去意已决,苦笑说:“至少也要送我一样像样的礼物嘛,送瓶药算什么。” “可惜我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谁要那些,你的一缕青丝,或是手帕什么的。” 画眉心想,你想的美,那些是定情物,岂可乱送人。她向西塞罗一抱拳,道声珍重,转身就走。 西塞罗急追,拉住她的手腕,画眉回头,他说:“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可以吗?”他伸出左手手腕,说咬一口,留个牙印吧,也算你我相识一场。 这算哪门子要求,画眉欲待不理,西塞罗热切地看着她,说快啊,按我们国家的习俗,好朋友分别时,就是要互相咬手腕的。 “真的吗?”画眉半信半疑。 “真的。” 画眉下意识地将双手放在背后,说:“不如还是按我们国家的礼仪,折柳道别,可好?” “可是这里只有竹子,没有柳。” “那,我们到河边去,用手捧水,全当是分别酒。” 西塞罗无奈地点点头。 二人在河边蹲下,各捧一掌心水,相视一笑,一饮而尽。画眉正要起身,西塞罗忽然抓起她的左手,在她手腕上用力一咬,画眉疼得大叫一声,抽出手来。 “这下中西礼仪都有了。”西塞罗大笑,他伸出手腕,说该你咬了,画眉满心气恨,抓起他的手腕用力咬了一口,西塞罗疼得浑身一哆嗦,却一声没吭。 画眉放开他,在竹林里三转两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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