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凤图_第二章 何谓忠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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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何谓忠诚 (第2/2页)

因为受到极度的刺激惊吓,落下了病根,常年为风疾所痛。契丹的热血儿郎,皆是自幼习武艺,擅骑射,以弋猎禽兽为事,唯有他,骑不得烈马,挽不了强弓,甚至饮不了醇酒。

    他虚弱得如同一个废人!

    “殿下。”

    一个清朗的声音,将他从悠远的回忆中拉扯回来。耶律贤垂下眼皮,压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德让,今日你可是大大露脸了,晚上只怕喝了不少吧。”

    “哪里,都是雪魄的功劳。”韩德让苦笑道:“那许多膏腴美味,都没来得及品尝,诸位大人拉着我只是死灌,再呆下去可是要命了。”

    “那一发双贯,总不是雪魄的功劳罢。”耶律贤微微一笑,手指着对面的虎皮墩子:“快过来同我一起吃些。”侧头吩咐刘解里:“给德让倒茶,然后你就退下吧。”

    “是。”

    刘解里提起银执壶,斟上一盏热气腾腾的奶茶,躬着身子退出了帐篷。

    耶律贤见左右再无他人,道:“只是没想到你能得到永兴宫卫军副统领一职,倒真是意外之喜。”

    韩德让不作声,只是闷着头喝茶吃rou。

    耶律贤奇道:“怎么,你不高兴么?”

    “不是。”韩德让停下筷子,轻轻一叹,道:“陛下今晚看来又要大醉,我有点担心兀奴。”

    耶律贤道:“因为他今天当众去扶皇上么?”

    韩德让略感诧异:“殿下都知道了?”

    “除了兀奴,卢修只怕也性命不保。”

    韩德让惊道:“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耶律贤淡淡的道:“兀奴和卢修离皇上最近,兀奴去扶,让皇上失了颜面,卢修旁观,显得不爱皇上。”

    “这。。。。。。”韩德让说不出话来。

    耶律璟生平几大嗜好,几乎环环相连,狩猎之后必饮宴,饮宴之后必醉酒,醉酒之后必杀人,古今帝王,不乏残暴荒yin者,但像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却极少见。

    他即位之初,女巫肖古向他敬献了一个仙方,说每日一服,可以保证皇帝延年益寿,千秋万代,但药丸必须要用青年男子的胆汁才能制成,耶律璟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每天都杀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取胆制药。如此这般服了几年药,他并没有觉得自己龙体变得更康健,才意识到肖古是个骗子,一怒之下便命侍卫将她乱箭射死,并纵马踩踏从rou泥。

    可是此后他也没有一点收敛,反而更加嗜杀成性。他倒是不无故伤及大臣或百姓,而是专挑掌管他狩猎出行,照顾他饮食起居的近侍们下手。杀人的理由千奇百怪,比如说私自回家,或是送筷子慢了,又或者只是醉了酒看不顺眼,杀人的方式更是花样百出,以手刃刺之,断手足,烂肩股,折腰胫,划口碎齿,弃尸于野。。。。。。因此他身边诸人,无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度日。

    兀奴与韩德让相识多年,两人交情不错,韩德让目睹了白天的一幕,一直为他捏着一把汗。

    耶律贤安慰道:“德让,你管不了他人的生死,生逢乱世,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尽力自保。皇上他喜欢你,信任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韩德让低垂着头,道:“是。”

    “不说这个了。”耶律贤向后靠了靠,语气转为轻松:“萧猗兰今天没找你吗?”

    韩德让略显尴尬:“殿下为何提起这个?”

    “人家这次连我姑母生病都不顾,抛下父母姐妹,不远万里随驾长春州,可不就是为了你么?”耶律贤打量了他几眼,道:“以后也不知谁家的女儿有这般福气,能嫁与你为妻。”

    韩德让道:“殿下又拿我开玩笑。”

    “我这是真心话。”耶律贤道:“不过,萧思温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你对萧猗兰无意,那是再好不过。”

    韩德让暗道她生性残忍,刁蛮任性,我怎会对她有意,心下却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耶律贤不知怎的,亦沉默下来,过得片刻,轻声唤道“阿让”,韩德让抬起头。

    “如果有一天,你娶了心爱的姑娘为妻,你还会对我像现在这么忠诚吗?你会更忠于我,还是自己的妻子?”

    韩德让怔了一下,道:“殿下,我对你,和对自己的妻子,这两种忠诚是不一样的,怎可比较?”

    “忠诚就是忠诚,就是一心一意,专注不二,没什么不一样的。”耶律贤语气平淡,一双细长的眼睛却紧盯着他:“当年太~祖还未建国时,剌葛和安端等一伙人觊觎汗位,谋划要刺杀太~祖皇帝,结果安端的妻子偷偷将他们的阴谋告之太~祖,使得太~祖早有准备,化险为夷,显然,安端的妻子更忠于太~祖,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吗?”

    韩德让道:“无论何时,我绝不会背叛殿下。”

    “我相信你。”耶律贤看着他:“但我还是想听到你的回答。”

    韩德让心中微微迟疑,道:“我会更忠于殿下。”

    耶律贤眉眼渐渐柔和,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阿让,你和解里两个,是我在这世界上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解里救过我的命,又一直伺候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忠仆。你跟他不同,我们年纪相若,又一块长大,你不仅是我的玩伴,我的朋友,在我心里,我还把你当做我的兄弟。”

    韩德让忙道:“尊卑有别,我万万不敢与殿下称兄道弟。”

    耶律贤摆了摆手:“阿让,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你称呼我为殿下,我很怀念你叫我‘明扆’的日子。”

    明扆是耶律贤的小名,两人幼时感情亲密,一起玩耍打闹时,都是互叫对方的小名。

    韩德让忆起前事,也不由得笑了:“那时年幼无知,现在我再这么叫你,别人先不提,我父亲就能打折我的腿。”

    “你我是兄弟,不分尊卑。”耶律贤见他盏中已空,亲自提起执壶给他添满奶茶,方慢悠悠的道:“阿让,我的心事,你一直是知道的,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现在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刻,你一定要心无旁骛,全力助我,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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