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小僧_第一章:五台南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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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五台南禅 (第2/4页)

   小和尚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了,他的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见壮硕妇人的撒泼骂声,“这出家人咋还能这么心狠呐,你看看给俺家大牛咬的。”

    还有大和尚道貌岸然的赔笑声,“是是是,劣徒顽劣,贫僧回去必当严加管教。”

    小和尚听不得了,也不想听了,他不明白,为何场中没人顾及到自己的模样,难不成他们都看不到?小和尚两腮通红,现在已经肿起大片,嘴角有被打破溢出的血渍,下唇也有自己因咬合过度渗出的鲜血,以及那满面的灰土,竟是无一人看到吗?

    不,非是场中无人看到,而是场中无人为其说话罢了。

    撒泼妇人想必也是看到了小和尚的惨相,觉得自家孩子没吃亏,便也索性“大度”不再追究了。

    人群散去之际,庭院门口现有一身着赤红袈裟的老和尚,单看面相便知其年事已高,两条白眉皆已过颚,长须垂至胸前,面上皱纹参差,但是气色极佳,双眼炯炯,视线落在小和尚身上,似在沉思。

    小和尚没有注意到他,半途出来了事的大和尚注意到了,也就无瑕顾及小和尚了,只道,“还不快去面壁思过”后便朝老和尚的方向抬脚走去,躬身相迎。

    能身着大红袈裟的必然不是普通和尚,周遭僧侣无不上前双手合十施以佛礼,百姓人群中也议论纷纷,其中有人不禁惊叹一句,“那…那位是‘显通寺’的监寺!!不会错的,我以前去镇里拉货的时候赶上寺庙作法,在人群中见过他一次,绝对错不了的!”

    监寺,在一间寺庙中的地位仅列住持方丈之后。

    人群熙攘声更厉害了,五台山,甚至中土第一庙宇‘显通寺’的监寺现身南禅寺,对于这些世俗间的升斗小民来说,便如同有幸得见当今圣上一样,不过…没有人愿见如今的这位‘圣上’就是了。

    农家女孩‘小草儿’一步三回首朝小和尚这边眺望,视野中那瘦小的身影显得那般落寞、无助,没人帮他拭去面上的灰尘,也没人去给他擦掉嘴角上的血渍,仿佛要被人群踩倒一般。

    这本来是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可是这么好的天气,小和尚余下的时光却只得在面壁房里度过。

    四下无人,小和尚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两串泪珠冲刷着面上灰尘,留下两行痕迹,下唇的齿痕已经结痂,那本来瘦小略显塌陷的两腮此刻因肿胀而大了一圈,小和尚只觉浑身疼痛,哭着哭着也就累了,合起大嘴,缓缓闭上眼睛,竟就这样匐在地上睡着了。睡梦中口中还不住地喃喃念着,“爷…爷爷……”

    南禅寺送走香客,关了庙门,大小和尚彼此聊闲话,有人就提到,“真想不到住持圆寂,‘显通寺’的监寺都亲自前来追悼,咱这南禅寺倒也算是蓬荜生辉了一把。”

    “唉,虽说是真的,不过住持平时人那么好,就这么走了,这心里怎也不是个滋味,想必住持年轻时也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吧。”

    梦庵中,小和尚被一群孩童围在当中拳打脚踢,

    庵堂内,小和尚身体蜷缩,冷汗横流,瑟瑟发抖,泪水不住地又淌下来。

    “爷爷…你不在了,大家都欺…欺负嗔儿,呜呜…”脑海中浮现起早些时候那些农夫、妇人,是的,因为这些小孩都有父母,才不会被人为难,而在场那么多人却无一人肯为自己仗义直言,只因自己…是个孤儿。

    小和尚在自己的哭声中醒来,如今正值打春之季,此河东五台山风水宜人,可虽过了寒冷之冬,但傍晚过后,还是有些许凉意的。

    民间普遍有“春天冻人不冻水”的说法,只因这冰雪消融之际吸收热量,使得气温降低,许多人过冬无恙,却是在春后得病,因此,人们又普遍有“春捂秋冻,不得杂病”的说法。

    小和尚只得一身僧袍,加之傍晚一过,夕阳西下,又是睡在地上,不禁凉意袭身,再难入眠。

    “咕噜噜…”小和尚抚了抚肚皮,那本就瘦小的身子,已经快要前胸贴后背了。其揉揉眼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小脸上的杂尘和泪水已经使得其面容花了起来。

    “饿了,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没有。”自己言罢便推开房门,如今夜色渐浓,黄昏已至,南禅寺内宁静非常,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

    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自古世人有此慨叹,绝不是空xue来风。

    除去苦行僧不算,寺庙僧侣天睡我睡,天醒我醒的作息风吹不摇,雨打不动,如今戌时之半,用罢晚饭的他们都回各自房中睡觉去了,今日南禅寺住持普善圆寂,各路教友前来吊唁,又因而引来善男信女无数,一天忙碌下来,和尚们早早就寝,就更无人理会受罚的小和尚了。

    小和尚蹑手蹑脚来到厨房,轻轻推开屋门,在厨房里寻觅着食物。即便不久前心中还有万千苦水,但孩子毕竟就是孩子,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哭过,也就忘了。

    寺庙里清茶淡饭,小和尚一番寻找,得了两块窝头,咬一口硬邦邦,嚼在嘴里如同沙屑,赶忙打开一旁的大锅盖,看到里面还有一点粥,说是粥,其实不过只剩米汤罢了,米粒想来早已被人分完。

    小和尚在一旁拿起一个瓷碗盛满米汤,蹲在地上用窝头沾着吃,不消一会儿便吃完了。“今天的米汤真好喝,好甜啊,”小和尚把余下的窝头塞进怀里,自言道,“嘿嘿,这样下顿就不用挨饿了!”

    寺庙非是盈利之地,终年仰仗着朝廷供给,和民间百姓的香火钱维持生计,可是如今兵荒马乱,朝廷也已衰亡,百姓连温饱都是问题,又哪来的钱募捐呢?所以近些年来南禅寺上的僧侣们不得已只得白天到山下化缘,傍晚才归,勉强维持生计,可是近来住持圆寂,寺庙内事务繁杂,和尚们着实过了一段苦日子。

    而小和尚就更不用说了,寺庙里唯一疼他的人也去世了,本就年幼遭人欺负的他时常连饭都抢不到,今天得了个窝头,便像得块宝贝一般。

    小和尚正欲离开厨房,余光所扫,瞄到了垃圾桶里的一件…

    “咦,这…这不是菜包子吗?”原来垃圾桶里有一块不知谁掉的半个菜包子,小和尚蹲在那里怔怔出神,“今天有菜包子吃吗?是…是谁扔的,太浪费了。”

    ‘显通寺’监寺一众今日造访,僧侣们怎也不能以窝头相待,便煮了一大锅红薯米粥,把庙里存的细粮都拿了出来,用后院种的韭菜包的包子,大葱拌豆腐招待客人,可是白面不够,本寺的和尚轮不到便只能食窝头了。

    小和尚伸出小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拾起了那半块菜包子,摆在眼前连咽口水,“是…是白面!记得以前我还吃过一次呢,多久了呢?记不得了…”

    小和尚跑到一边拿水冲了冲,而后扯下一块面塞到嘴里,闭上眼睛细细咀嚼。

    “嗯!好软啊,不用喝米汤,直接吃就行呢!”小和尚再不犹豫,三口两口就把这半块菜包子咽下了肚,嘴里还连连回味道,“真香,如果刚出锅热乎乎的话,应该更香吧,呀!对了,应该给爷爷留一点…”

    想到这,小和尚不禁黯然神伤,“爷爷,你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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