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贰白雪故人 (第3/4页)
站在门外便扯着嗓子喊:“荷姐,荷姐!你来!” 周荷吓了一跳,扭头就往窗外看。她搁下手里拿的粮包,在褙子上抹了抹手就开门出去:“小孔?怎么了,有什么事?” 景年趁机翻身跃下来,把手插进筐子就捉住了两条鱼。他把鱼儿揣到衣服里,又闪身到了大门,隔着门缝看了看周荷的动静,又窜回溜进来的后窗,抱着鱼便翻了出去。 周荷正看着少隹的手指,便瞥见景年从一边溜过来,急匆匆地拉着少隹就走,直说打扰。 少隹本还在说着自己手指头怎样发痛,一看师弟来了,也摆了摆手要走。两兄弟就一前一后贼眉鼠眼地往后院溜,余下莫名其妙的周荷在厨房门口站着,看着两人的背影,却忍不住笑了笑,摇摇头,回了厨房。 · 一阵阵鱼皮炙烤的焦香气飘散出来,师兄弟两个一人举着一根黑乎乎的木棍,举着小鱼,在火上不断翻滚。 “这鱼虽小,油也不多,rou倒是香。”少隹把烤鱼从火堆上取下来,拎着头和木棍,嘘着气就急不可耐地撕吃鱼rou。他腮帮子嚼动几回,往外哈了几口白白的热气,摇头感叹,“嗳!还是偷着吃的东西香!” “天天要当风流公子,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没偷东西吃过。”景年戏弄他,把自己的烤鱼也从火上拿回来,“我跟你不一样,好的坏的,荤的素的,能吃的不能吃的,我什么都吃得香。” “你可少跟我说这话,张二少爷!”少隹撇嘴笑话他,“你是有好东西吃,还惦念咱们兄弟会的粗陋吃食,也算没忘本。我们可没你这福气,你吃瓠羹的时候,爷爷在啃冷角子!” “福气?”景年嘴里吐出发苦的鱼身脏器,在地上抓了一把好雪抹了抹苦舌头,又继续啃着rou,含糊不清地辩驳,“但凡我爹我哥哥不是禁卫军的人,这福气我也接了!你要羡慕,不如替我做这甚么二郎君去。” “我倒是想。”少隹不忿,把半条鱼从棍子上拽下来,眨眼间便啃得只剩下了鱼骨。 他拎着鱼头,把鱼骨架上的皮rou仔细地拿舌头卷了一遍,这才啧啧地剔着牙,把骨头往火里一丢。 景年朝他举了举自己剩下的半个鱼尾巴,少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难得啊,你竟舍得给我吃食。”他虽接了人家好意,嘴上仍在多话,“前年过年你还因为一块羊骨头跟我打架。” “那是我小,不懂事。”景年拿手背胡乱摸干净脸,“你老说我小时候的事作甚!现在早不跟你抢东西了!” “你自己干过的事,不能怕人说。”少隹把师弟的半个鱼尾也剔了个干净,还是有些饿。他便也抓了把雪填进嘴里,权当漱口,又站起来,“来,酒足饭饱,你陪我练练。” “好啊!”景年倒也乐意奉陪,“左右得闲。怎么练?” 少隹看了看景年腰上的匕首:“玩把大的。敢动真格么?” “来真的?万一被荷姐看见,恐怕要挨骂。” “婆婆mama的,你不敢?” “谁说不敢!我怕旁人说我欺负你这发病的!” “说嘴还是你在行。来,痛快陪爷爷练一把,若是伤着了,自个儿去找荷姐看!” “行!你可莫怪我,”景年唰地一声亮出匕首,反握在手里,身上摆开架势:“那就赐教了!” 少隹立刻冷下脸来,拉开距离,起手起势,二人严阵以待,在雪地里绕着圈对峙。 ——师兄步法不稳,力量不够均衡,但擅长闪击,只要稍稍给出时间,他便能将力量汇集于一点,集中爆发出来,杀伤力不见得小。 景年在心里暗暗盘算,少隹要跟他练真功夫,便是有意要试他自己恢复得如何,究竟还能不能出手杀敌——他便不能掉以轻心,得拿出一股狠劲来对打。
眼见师弟还在打量他,少隹一张嘴又忍不住了。 “阿年!你这样举棋不定,怕不是自知打不过爷爷吧!” 景年不答,他在寻思着怎么试出师兄的狠招来。 他仍记得鸳鸯案时师兄在地上亮的一招隼蹬绝技,他想学,却碍于自己的底子四平八稳,反倒难以调集力量、集中突破。若是这次能有机会再次眼见那招,他便能琢磨个大概,也能自己私下里磨练一二…… “还犹豫呢?”少隹继续挑衅,“寻常看不出来,我算知道为啥老李想尽办法才把你弄回去了!” “谁?”景年忽然破功,脱口一问。谁知师兄等待这个机会已有多时,趁他一声还未落地,便已狼突虎贲般突击而来,一拳直挥师弟脸侧。 景年躲闪不及,硬生生接下这拳,整个人如死鱼般转了两个圈砸在地上。少隹一个泰山压顶,景年顾不上去摸脸上热热的是甚么东西,哧溜一下子便借着雪滑出了师兄的压制范围。 “好会跑!”少隹开门得胜,笑得劲头十足,又提拳击打过来。景年晃晃满眼金星的脑袋,啪地一声抱住师兄的胳膊,顺势一扭,然而还没等他放手,少隹竟已主动借力一个空翻站稳在地,乘他手还没撒开,反捉胳膊往回一拉,两条肌rou纵横的臂膊双双钳在景年颈间,大喝一声,便把师弟勒得满脸通红、难以呼吸。 景年本就被第一下打得有些乱了阵脚,又遭师兄狠勒,一时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只觉得喉咙里最后一点空气都在被往外挤。 要憋死了! 他手上力气不足,脚下却还有门路。只见张景年攀住少隹交叠的胳膊,用尽力气将身子微微扬起,继而一脚后蹬,正正好好踹在孔少隹的命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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