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草蛇灰线 (第3/4页)
要朝张景弘下杀手。” “为何不能杀?鸳鸯没的那会,便早该杀了张景弘了!哼,一个两个都顺着张景年胡来,他要保禁卫军的人,可有甚么理由没有?” “jiejie,隹哥刚刚不都说了?眼下是年哥一手安排,咱们只听着办好事情便是,什么仇什么怨,过去今晚,啥时候不能报,你说是不是?”小白在旁边拉住她的胳膊,笑嘿嘿道,“年哥留他为的可不是自己,他哥哥武功高强、为人狠毒,且不说平日连根毛都碰不着,就是碰着了,咱也抗不过他手底下满城的禁卫军。有年哥在,禁卫军要动咱就得多花一点心思;保住张景弘,咱们便能靠年哥挖来情报动向。万一张景弘出了事,东京三十万禁卫军统领成了别人,年哥好好的眼线可就算是废了!凭这个,也不能轻易动他,你说有没有理?” 李妹子恼着脸,闷闷地蹲着,好似在思量整桩道理。 其余的几个也好似心里分明了,不再掺和论战,转头盯着底下来的人。 酉时已到,蔡府门前还在来着官员与贺礼。 天色已晚,百姓们看了大半晌的热闹,陆陆续续跑去天街州桥赶大集去了。 “唉……说了半晌话,张景年怎么还没过来?”李妹子看了看东面,“他那边没出事罢?” “我还寻思呢。说是今夜会稍微耽搁一会,眼看着离开宴不到三刻,按理早该来了。”少隹看了看天色,从房檐上站起来,“从来不见他磨蹭,我去东边看看情况,你们藏好,该走就走,别误了时辰。” “隹哥!你也才去了一趟旧宅回来,我去吧。”小白跟着站起来。 “让甚么让,我去就行了。自他进张府住,日夜都是爷爷在盯着,路熟!” “成,那你带上我家玳瑁,甭管有没有用,反正若有不便,能多个帮你的!” 少隹接过尾巴摇得正欢的玳瑁来,一把抱住,扛在肩上就跑。 白一苛吓了一跳,急忙在后面喊他:“哥、哥!它自个儿认路,你教它在地上跟着跑就成了!” 奈何他那心急的隹哥早已撒开腿向东远去,小白喊了两嗓子,无果,便又重新蹲进屋顶的那片无声里。 · 汴京城内,道路井然。 雪化之后,满城铁色,脚步声在这座铁石般城里的半空响起,在石板大道上响起,在树枝间响起,一路向东,穿过长长短短的巷子,钻进来来往往的人群,惊起飞鸟与游人四处躲避。 那一人一狗逆着人流向东飞奔,被拨开的人群分散又聚拢,把他们的身影吞并其中,分辨不出了。 · 酉时一刻,城东张府。 · “娘,第二副药煎好了。” 景年端着银盘,拿胳膊肘推开娘亲屋门,把药碗与勺子轻轻搁在母亲床前。 阿娘吃过一餐便饭,把泻金似的长发盘了个髻子,插着那支从未离手的簪子,倚在熏着淡淡香气的帐子里休息。见小儿子进来,伸手把一扇帘子撩起,景年便顺道接过来,把帘帐勾在床首的小钩子上,免得它又垂落下去。 “咳……咳咳……呼格勒,不是已经喝过药了吗?” 母亲拿便面掩着口鼻,一说话,便发喘。 “娘,这是昨日大哥嘱咐新添的方子,是他找那位卢湛卢大夫要的,说是灵得很。”景年轻轻拍着正咳嗽不已的母亲的后背,伺候她喝药,“阿娘莫担心,这卢大夫也在给我好友赵甫成抓着方子,也是个在城北小有名气的坐堂医,定能治好您的咳疾。”
“阿勒青是个细心的孩子,我的好孩子们……真是我的骄傲……咳!呼格勒,还要再辛苦你一趟……” 母亲端起了药碗,啜饮一口,觉得有些苦,便又要景年去拿了几块饴糖来。 少年快步跑了一趟厨房,把仆人盛好的饴糖端来,搁在阿娘手里一块,停了停,又说了几句家常话,便要往外走。 母亲接了糖,忽然抓住儿子的手:“呼格勒,你去哪里,你要走了吗?” 没料到一向不喜管顾的娘亲忽然询问,景年撤回步子,轻轻将手从阿娘手里抽出来,笑道:“娘,您喝了药,该歇息了。孩儿与好友有约,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娘可别跟大哥说,要不然,他又要将孩儿好凶。” 母亲摇摇头,好似没听他在说甚么,只是自顾自地再次抓住景年的手:“今日天好冷,明日再去吧,我的好孩子。” “娘,孩儿不怕冷。今晚约的是要紧的事……好友怕是已经到了,我得赶紧赴约,不能耽误人家的事。” 母亲掌心中的饴糖忽然间滑落下去,扑通一声,掉进托盘上那碗浓黑的汤药里,惹得碗中波澜不已,把原本倒映其中的安静的烛光晃得动荡不安。 “娘?” “呼格勒,我知道你有要紧的事。可是我的孩子啊……我怕你像海东青,一去就不再回来。” “海东青?” 景年忽地一惊,望着母亲那深邃又碧蓝的双目,总觉得话中有话,便忍不住试探问道:“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母亲看着儿子那双与自己别无二致的眼睛,犹豫良久,抬起手来,覆盖在他左掌心上,继而折起无名指,在他愣愣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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