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肆七步请命 (第3/4页)
不会让步刺客之缘由。” “掌擎天之权者不见脚下呼号,你非百姓,安知百姓要的是眼下的世道!” “你亦非百姓,又怎知百姓要的不是眼下的世道?” “权臣当道、税苛役冗,恶霸横行、贫人饥冻……在被世道拆吃之前,命如草芥者便已没了呼号的机会……他们需要刺客!” “我只看到你们人人喊打,百姓皆惧。” “我们本也只为信义,不为名声!” 景弘耸了耸肩。 “你若不信,我便想法子证明与你……”景年攥拳,碧目映在兄长刀侧,“百姓要的究竟是甚么,你看不到,便教我们拿来给你看!” “你是第一个胆敢与我谈论条件的刺客,但很可惜,我并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景弘持刀指了指他的断指,“你太狡猾,没有一条狼能在我的刀下诈死两次。” 少年怒道:“可我是人,不是狼!” 争执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列阵跑步声,一名家丁从前门外面来报:“禀大人,您一刻前点的三支队伍已经到了路口,小的已让三位队正来大门这里等候,只待大人出阵!” 景弘立即喝令:“命他们原地待命,不许近来!” “是!大人,百鹤堂卢大夫的车子也自那边来了,可也要拦住?” “不必管他。” “是!” 他回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又看着面前刺客,将佩刀收入鞘内,满目寒光: “该说的话,我已再次说毕。如今你是咬定要与我相对,我便也该担起禁卫军之职责来。你听好了,从这里到正门口,我一共走七大步。七步之内,令我回头,我可留你一命——你我亲情断绝与否,全在你一念之间。” 话音落下,景弘决绝回头。 · 一步。 · 景年压制着手中袖剑,死死瞪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在大哥抬脚的一瞬,他忽然无比希望面前之人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 倘若他们之间没有手足之情,更无长幼之序,只是一名落难的刺客,与一名将后背暴露出来的禁卫军…… · 两步。 · “大人,飒西风的草料已喂好了!” “好。稍晚后,照顾好夫人和老大人。” “大人,二郎君他……” “去备马。” “——是!” · 心中的怒火与不甘交织来去,不可遏止。 想及大哥方才说过的话,景年忽然感到恨,恨他口口声声说着兄弟兄弟,却始终对他加以毫不掩饰的戒备,到头来针锋相对,又命他顾及手足之情。 凭什么?凭什么将他当作狼,当作野兽? 明明都是爹娘的孩子,凭什么只因身份不同,便要与他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刀剑相向!? 凭什么! · 三步。 · 凭什么?不,不必有甚么凭靠了,如若他不肯停步,那便是他张景弘冷漠无情、弃手足于不顾,他便可以不必顾忌甚么兄友弟恭,只管把这东京三十万禁卫军的头领就地斩杀,明日,禁卫军便会群龙无首,那便是重振兄弟会的好机会!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颤抖,鹰眼即开,带着无名怒火投向他的兄弟。 他的影子如此赤红,红得像是无法触碰的火。 无法靠近,不能靠近。 仿佛会将一切亲近之人烧灼成灰。 可是…… 可是他曾经是一团让人想要靠近的火,是个能像景年一样咧嘴大笑的草原少年。 可以触碰,可以亲昵,可以像天下所有的兄弟姊妹一样,亲密无间。
…… 他本可以。 · 四步。 · 飒西风听见主人的脚步声,咴咴嘶鸣,欢腾雀跃,等待着与他一起巡城。 记忆里上次看到兄长这样大步流星时,是带着他去往草原高地,眺望夜空里的星星,讲述腾格里的传说。 那夜,爹爹对大哥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决定要带着全家,搬去很远很远的、宋国人的地盘。 那天之后,大哥的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 想喊什么,却喊不出声。 想辩解什么,却有气无力。 想回溯你的痛苦,却发现我早已找不到痛苦的根源。 景年向前迈了半步,又忍着痛停下,注视着昂首阔步的兄长,张了张嘴,又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呼出。 · 五步。 · “哟,卢大夫来了!”家丁问候的声音从门外不远处传来,“大人,是卢大夫!” “你倒是亲。” 家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发出憨厚的笑声。 那一声声笑好似带刺,一下下地扎在他心上。 这院中随便一个男人,都要比他像大哥的亲兄弟。 只有他,像个深入虎口的垂死的刺客。 · 六步。 时间不多了。 · “载远,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卢湛大夫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我见黄大人拿着你的令牌,讨了烹金散就走,一脸惊慌,寻思你这里莫不是出了什么案子,便来看看。你没事罢?” 景弘一只脚迈出门槛。 “无事,”他嗓音依旧低沉,“阿湛,这里没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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