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时间是匹瘦死的骆驼(八) (第2/2页)
谁跟你说我抢你食盒了?就你这破脾气,我犯得着逮着你惹吗?就算要抢也是抢个老弱病残,我抢你干什么,你有没有脑子?” “你有脑子!你全家都有脑子!”对方竭嘶底里地骂回来,尽管语气凶狠,却有种知道错了但为了维系自尊的嘴硬。 “白痴。” 对方狠狠踹了一脚铁栏杆,哐啷作响。 过了一阵子,沈忘挪至铁栏杆旁,曲着指节敲着木板,“还活着吗?” 黑暗中传来“哐啷”一记踢踹声。 “幼稚。” “你才幼稚!” “好,我幼稚。”沈忘说,“你傻,行不行?” “你是不是想挨打!” “说实话还还不乐意。再放出去,你可别再动手了,我都快发酵了。难道你不臭吗?” “那也比你香!” “夜香?” “滚!”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只关了三天。 执法者握着电棍,在两个高大青年身上警告地虚虚点了点,“你们俩都是从邶风国来的,不像这里的岛民,遣返了还能回自己岛上去,你们要是被遣返,回的可不知道是哪。” “当然回国,还能回哪?”鼻青脸肿的青年不耐烦地还嘴。沈忘默不作声地低头看着脚尖。
执法者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反驳,“行了,走吧,别回来了。” 青年暴躁地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头瞪了沈忘一眼,挺着腰背,一瘸一拐先走了。 沈忘回到寝室时,是早上六点十几分,舍友们已经起身洗漱,准备出门。沈忘不好在此时询问为什么他们没有被关起来这个问题,于是,他像个流浪多年的乞丐,带着一身的伤和酸臭的衣服从人群中间穿过,走进盥洗室。 “记得去拆线,我帮你调岗。”盥洗室外,庆高声喊着蹩脚的邶风国话。 “谢谢。” 他就着热水和肥皂,将身上积累了十来日的污垢搓下,这个过程实在不好受,因为浑身细小的伤痕,又青又紫,尤以胳膊和肩背为主,后腰处也有一块青紫,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扭打时撞的。左边大腿外侧的伤使他走路有些歪扭,但还不至于影响行走。 看来对方是右撇子,因此,伤大多集中在左侧。接着,沈忘又对着镜子笨拙地剃了头发,一撮撮落下的碎发里竟爬出了跳蚤。沈忘嫌恶地将它捏死,连同碎发装进垃圾袋里,捆紧。 晨光从右侧窗户落进来,在沈忘深凹的眼窝里打下浓重的阴影。尽管这张英俊的面孔上没有出现皱眉,抿唇,眯眼这些代表不悦的信号,但仍能感知到他实际上并不高兴。他的左额角缝了三针,黑色的缝合线狰狞得像几根蜈蚣腿,因为愈合的关系,伤口正隐隐感到瘙痒。下方的脸颊青肿着,右边嘴角破了口子,结了痂。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流血了,但仍感到刺痛。 这幅模样狼狈至极,像匹受了伤的狼,浑身上下都是伤,但沈忘宁愿是这幅模样。刚登岛时的样子太过平和,像个对艰苦毫无所知的富足人士,会轻易引得旁人的注意,尽管这幅模样同样也会,但两者之间引来的视线却是截然不同的。 当他以这幅模样走进寝室时,舍友们眼底里满是惊讶和隐藏的忌惮,如果没猜错,下一次领取食盒的活就不是他的了。 拂去肩颈上的碎发,沈忘套上上衣,摸了一把重新剃过的寸头,又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缝合线,这才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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