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灯笼,白纸钱 (第2/2页)
他顿了顿又补道:“我护你五日周全。五日后若破不了案,依旧保你一场富贵。如何?” “此言当真?” “你须得全力以赴。” “都头您早如此不就好了?”小二搓手笑道:“您若现在无事,不妨给我讲讲案发细节吧。” 莫都头颔首道:“案发那日,我自申时起便坐在孙府东南的茶坊里,奉命监视孙家动向……” 他犹豫了下又说道:“事已至此,说与你听也无妨。前些日有掮客于闽越道被擒,他曾替虞楚做事,勾结我大晋商贾,买通关卡守将,为虞楚私运盐、铁、茶,甚至是《刑统》中严加管制的兵甲、马匹等物资。” “五岭矿藏丰富,又有古驿道交通往来。前日清晨,衙里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检举私贩若干,而为首者正是孙家。这也是为何虞楚寇荆湖时烧杀掳掠,却对孙家秋毫无犯的原因。而战后诸家族尽数北徙,偏偏孙家还留了一支,虽多是些老弱病残。” 牧云归走到门外,望了眼东南的茶坊问道:“当时只有都头一人么?” “那倒不是,还有几个伙计分别守住了孙府东西南北四个角,我坐镇南边的正门。” 牧小二在孙府内逛了一圈,又问道:“死因可查明?” “大多是被利器贯胸而亡,未见抵抗痕迹。”他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溺毙的孙员外和抹了喉的厨子,仵作判断厨子是自尽,或为凶手。” 小二嗤笑道:“合着你一直在和死人斗智斗勇?” 他又让都头指明了案发时孙家众人的尸首所在及情形,又绕孙府走了两圈,问道:“最后一次看到孙府之人大概在什么时辰?” “约莫是申时一刻左右,我刚到茶坊不久便看到孙家大郎乘车还家。”
牧云归皱眉道:“当时孙公子的神情举止可有异常?” 莫都头回忆良久,犹豫道:“步履匆忙,跨过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应是衙里走漏了风声。” “何时发现孙家生变?” “孙家约了个净发的待诏,本来定的申时上门。结果那厮误了时辰,直到酉时方至。叩门良久不见应答,他便在门口撒起泼来,我们这才发现不对。” “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应在孙公子归家之后。” 牧云归沉吟片刻又问道:“我记得前日午后曾下过一场大雨?” “对,下了半个多时辰,我到孙家时雨刚停。我们检查了正门、侧门和各处墙根,除其脚印外未见其他踪迹。” 莫都头补充道:“庖屋里只剩汤水,孙家众人遇害应在晌午到申时之间。而后凶手伏于宅中,孙大郎一还家便遭了毒手。” “莫怪我多言,会不会前日事发后那贼人就藏于暗处,待您离去后才伺机溜走?或是府内藏有暗道?” “绝无可能。”莫都头断然道:“当日我们翻遍了孙府每一个角落,包括几个地窖。之后更是须臾未曾懈怠,内外时刻有人把守。” “当日接送孙公子的车夫何在?” “车夫便是东面茶馆的伙计,那茶馆也是孙家产业。案发后他已被羁在茶馆,留作人证。” 莫都头看小二停下了脚步,便问道:“可有头绪?” 牧云归摇头道:“先去看看尸首再做计较。”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说县里抓了嫌犯?” “目前抓了三个,一个是孙家的管事,当日清晨出门采买,傍晚归府。一个是昔日孙氏当铺的掌柜,孙氏嫡系北迁时带走了不少门客伙计,偏偏将其一家老小丢在南山。还有一个是孙家请来的教书先生。”莫都头忿忿道:“张嘴‘愚而好自用’闭嘴‘昏昏昭昭’,纯粹是被衙里拉来凑数的。” 牧云归摇头失笑,抬腿便往外走。 “你去哪?” “去县衙检查尸首啊,还愣着做甚。” 闻得此言,莫都头脸色更黑了几分:“验完尸不是拉到义庄等人认领,便是草席子一裹扔上乱葬岗,哪个会往衙里拉?” 他上下瞅了小二几眼:“咋,你喜欢在尸堆里做事?” 牧云归嘴角抽了抽,两眼直盯着那张黑脸儿道:“呵,我还得去乱葬岗验尸?” 暗忖只待对方说个“是”字扭头便走,谁爱伺候谁伺候。 “那倒不是,孙家不是有地窖么……” 莫都头话音未落,只见孙府大门又被推开,来者正是本县仵作。 “我昨日便将杨团头约了来,待你验完尸就由县里出面下葬。” 牧云归打量起这位杨仵作,只见其:五短身材,三角眼,络腮胡,皮包骨。背比老掌柜还佝偻,脸上层层褶子,夹死个把苍蝇简直轻而易举。 一时间小二竟分不清他究竟是验尸的仵作还是待验的尸。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