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对症下毒 (第2/2页)
都头脑门上暴起青筋,他弹了弹桌上的木盒。 似有阵阵龙吟,嘶鸣匣中。 “得嘞!您说得对,是得姓孙。”小二立马从心道。 “但须是南山孙家这个孙,迁走那支怕都不好使。你们就没发现?除了死于刀伤的孙公子夫妇外,孙家这几位主人,身体多少都有点问题?” 老张头一拍桌子,叫道:“原来如此!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一窝病秧子!” 说完又挠头道:“这么巧?” “巧个屁!这叫遗传!患了心水病长年卧床的孙二郎就不提了,你们再看看气喘心悸的孙员外,还有那疑似患了风寒而胸闷气短的独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这有毛病。”小二指着心脏道:“我猜那独孙的胸闷气短压根不是患了风寒,而是遗传病。这心病啊,虽种类繁多,却最易出现家族聚集,尤其是具有明显遗传性的心肌问题。” “我问过掌柜,昔年孙氏未曾有因心病而壮年夭折者,而孙员外的父亲也是前些年卒于中风,享年七十有六,能称得上一句寿终正寝。” 老张头却满脸嫌弃道:“你那掌柜才来南山几年,还不如问我。” 牧云归摇头解释道:“酒楼客栈才是各类消息的集散地,更别提咱还兼着其他营生。都不用刻意收集,每天就往前堂这么一站,什么妖风不得吹进来绕上两圈?” “所以,此病要么始于孙员外,要么来自其母孙陶氏。” 老张头驳斥道:“说不通,如果来自孙陶氏,她能活到古稀之年?再说我看那孙家大郎就健康得很。” “你懂个锤子,方才我说什么?”小二剐了一眼老张头道:“因人而异!连投毒都讲究因人而异,治病不更是如此?此种病症多发于三至五旬,严重者发作于青少年时期,甚至猝死于襁褓之中。”
牧云归停下手中折扇,给碗中添了几粒碎冰,咕咚一声饮下小半碗,才说道:“至于轻症患者,若没梗阻到血脉流通,莫说七十,便是活到一百又何妨?” 他瞟了眼黑脸儿都头,又笑道:“说起孙公子,小爷我再教你俩个乖。此病遗传的可能性大概为五到六成,而遗传病又分显性遗传和隐形遗传。” 牧云归用指尖敲了敲桌子道:“说复杂了怕您二位听不懂。顾名思义,显性就是彰显出来,如那孙家二郎,卧病在床。隐性就是自身没有发作,却能传到下一代。” “孙公子是隐性?” 小二却微笑道:“此病属显性遗传,但显性又分为不同类型。比如不规则显性:自身不会呈现症状,却能遗传后代。” 他摇着扇子说起结论:“遗传是一门高深学问,这里就不多做讨论了,我怕等下茭水漫进楼来。总之呢,要么是他隔代传给了儿子,要么是他还没到发病的年纪。甚至是……自身没有问题,妻子却给孙家这病续了费?” “回到正题。孙家患了此病,偏偏家中又养了几株恶鬼,只能说造化弄人。” 牧云归叹道:“一个来自波斯,名为夹竹桃。一个来自大秦,名为毛地黄。两种草木有个共性,汁液中都含有某种强心物质,其本是救命之药,但治疗量和中毒量相差极小。而且,对于某些疾病,它是济世良药,对于某些疾病,它却是勾魂恶鬼。” “比如孙家之病,本就血脉梗阻,偏偏这种物质还会加重梗阻。正所谓‘不通则痛’,若是心脉完全阻塞,心跳便会停止,任你扁鹊转生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术。” 老张头揪着山羊胡驳道:“还是讲不通,孙家也就罢了,你总不能说孙员外的夫人孙卢氏也遗传了那心病吧?” “她是没遗传,但她自身就有问题。” 牧云归看向莫都头道:“都头您不是说去年孙夫人曾因心慌而昏厥,之后身体大不如前么?” 都头颔首道:“确有此事。” “那便是了,若无运动或饮酒的前提,她这莫名心慌八成是因为心动过速。徐郎中不也诊断了胸痹么?这种心动过速想必是由于自身心脏问题,也就是室性心动过速。”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二人,笑道:“说结论,本就是阵发性甚至持续性心动过速,再用上强心药,就像一匹只能日行数十里的驽马,已经跑出了日行百里的速度,你又抽着鞭子非要让它日行千里,会是什么结局?” “若本身没有疾病,身体强壮也就罢了。若自身心脏早已病变,结果必然是猝死。” “正所谓物极必反,心跳过快等于没跳,都不供血。”小二摇头叹道:“下毒的是高人哪,如此精通医理药理,偏偏还对孙家众人的病情了如指掌。” “对症下药和因材施教一样,本就是极为优秀的品质。而对症下毒则更胜一筹,更别提这厮还能因地制宜了。” 他合起扇子砸在手心,说道:“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就是……” “徐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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