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事了 (第2/2页)
了孙家最后一根独苗。说明要么你早已知晓宝物所在,要么是对其毫不贪恋。无论那种情况,此时都该远走高飞了才是。” “是怕背上罪名被官府通缉?是怕那高人日后的报复?还是笃定你那破绽百出的布局不会被人看破?” 牧云归身体后仰,直视那汉子的双眼笑道:“抑或是,最后才发觉……你还是走不掉?” “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棋子……永远不能自己跳出棋盘,可悲,可笑。” 褐衣汉子沉默许久,脸色从惊愕到惶恐又到忐忑,再变幻到咬牙切齿暗自发狠。仿佛川剧的绝学变脸,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看得小二直呼过瘾,真想扔他俩大子儿做赏钱。 日头一点点偏移,堂内的气氛渐渐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变幻的表情突然停了下来,他咧嘴笑着,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一口细密的牙齿森白可怖。 牧云归瞳孔一缩,心中暗道不妙,刚想回身求助于莫都头,却见那汉子一声暴喝,脚掌蹬地腾身而起,越过桌椅飞扑而来。 虽身处客栈前堂,牧云归却听到了一声惊空遏云,尖锐高亢的嘹唳。 眼前哪还有什么褐衣汉子,分明是一只绝云气,负青天,从万里云端凌空扑下的金翅大鹏! 一股铺天盖地的凶戾之气扑面而来,骇得小二浑身僵直,莫说求救,就连头也扭动不得。 电光火石间,牧云归只觉腹中一热,浑身如过电一般,身体又恢复了些许知觉。他左手本能一拽,从一旁扯来个物件儿挡在了身前。 那金翅大鹏眨眼便掠到眼前,却见它翅膀一扇,越过小二径直扑向了莫都头。 牧云归只听得耳畔风声、鸣唳、怒喝交织纠缠,嘈杂纷乱。 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下,整座飘然楼都在瑟瑟发抖。 然而这喧闹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在一声清亮的剑鸣中戛然而止。
右手揉着耳朵以缓解那令人头晕反胃的阵阵耳鸣,牧云归回头望去。只见黑脸儿都头依然坐在桌前,一手端着酒碗,一手在剑盒上来回叩着,说不出得潇洒淡然。 那褐衣汉子正横卧在他脚边,生死不知。 小二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还没发觉,这一放松下来才发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后背的衣服早已湿透,整片脊背也僵成了一块硬板。 这口气还没舒完,却听到耳旁又传来一声怒喝:“你这泼皮,快快放开老夫!” 老张头被抓着领子悬在半空,双手双脚胡乱扑腾着,颇像一只被人揪住脑袋的老鳖。 牧云归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讪笑着松开了手。 “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情急没反应过来。” 老张头也不打理皱巴巴的衣服,抢过扇子便劈头盖脸抽了过去,边打边骂道:“直娘贼!你这猢狲真不是个东西,老夫这些天帮你跑前跑后,事到关头却被你扯来做挡箭牌?” 牧云归不敢还手,被抽得直抱头求饶,许下了不知多少顿好酒好菜,才哄得这位爷暂时消了气。 就是苦了自家厨子。 莫都头喝酒吃菜,眼都不抬,只轻飘飘地甩过来一句:“出息。” 牧云归却差点被这二字砸个跟头,吭哧了半天才郁郁地拱了拱手道:“事已办完,回见了您内。” 这时又从后堂蹦出来一人影,却是午睡被惊醒的老掌柜。 掌柜打量了一眼满地狼籍的前堂,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云归跟前,扯着他衣袖来回打量。 确认自家小二无事,一向老好人的掌柜也忍不住动了怒,冲莫都头跳脚咆哮了半晌,才被牧云归好说歹说哄回了后堂。 转身却见那黑脸儿都头依然在慢悠悠地喝酒吃菜,见小二回身,方说道:“不急,首尾还没说清,走不得。” 牧云归瞥了眼地上的马夫,都头挥挥筷子,浑不在意。 没奈何,小二只得招呼睡眼惺忪的厨子换了一桌菜,又去后堂拿几个酒盏洗了。 都头拿脚扒拉着地上的车夫,问道:“既然他已放出风去,想引得江湖人士袭杀孙家,好给自己打破枷锁。为何还要向衙门投书,举报孙家走私?” 牧云归翻了个白眼道:“你猜是他投的书?我倒觉得该是那孙福。投书也只是为了洗脱干系,谁成想你到申时才上门监视,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小二又皱眉道:“你说……他为何不敢逃离南山呢?” 莫都头笑容玩味:“谁知道呢?” 说罢一把提起马夫,正待离去,却又被小二喊住。 “那个邹掌柜可放不得。虽然我不知这车夫是碰巧撞上,还是提前从徐郎中处得知邹掌柜炼砒毒而祸水东引。总之我是不信那套砒霜洗头的说辞,八成他是在等此案告破好借机洗脱其他嫌疑,比如……他那送去乡下的妻儿?” “你是说……”老张头疑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为何要毒杀亲儿?” “我哪晓得?”牧云归摇头叹道:“就怕不是亲生的啊。” 都头摆摆手表示知晓,刚要踏出门槛,又听小二说道:“那个孙福你且得留些意,别被人劫了狱。” 莫都头回首瞟了小二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他扯了扯嘴角道:“这个不用你说,我昨日已审明他的身份。” “……啥身份?” 都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良久后才远远传来句:“荒火教四大掌经之关山万里。” 牧云归呆坐半晌,听老张头问道:“咋破了案还闷闷不乐呢?” “破什么案。别人把菜炒好调料放齐,你摆个葱花端上桌,也算是你炒的菜?” 小二嗤笑道:“他连你家跑出个寡妇都看得到,还能看不见孙公子胸前的刀子,看不见孙府内生了何事?” 他瞪眼道:“你说那泼天富贵,会不会是一口大锅?” 老张头眨了眨眼,嘴角一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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