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事_童年记事:第三十七章 121 洗澡,挖鸡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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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记事:第三十七章 121 洗澡,挖鸡眼 (第2/2页)

手从上面的热气管上拉下来两条大毛巾,给我披好。忙完了我,再为他们揩身体。

    我们全躺下后,一个跑堂的就拎了个铜吊子(水壶)为我们泡好了茶。这时那师傅给我们飞过来几块滚guntang的毛巾让我们揩汗,我们已是满头大汗了。就这样,他每隔几分钟就飞毛巾给我们,只见他手臂一发力,那毛巾就准确无误地飞到你手上。一刻钟后,头上的汗冒得差不多了,他走过来为我们每人倒上一杯并关照茶烫要慢慢喝。

    我们把各自带的东西拿了出来再一分四,每人一份。大家是茶喝喝,零食吃吃。洗澡确实是一种享受,它不仅把身子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把一年的劳累和烦恼都洗掉了。我们深切地体会到了大量出汗后那种浑身轻松舒适和清爽的感觉(如按现在较流行的说法就是惬意),虽然我们平时也是每天一身臭汗,但怎么也比不上今天出的汗多,而且感觉是完全不一样。

    “哎,还是有钱的好,”德明又感叹起来,“等我做了大老板,飞黄腾达了,我每个礼拜一定请你们来一趟享享福。上两个礼拜,我和阿巍来一楼洗澡,就看到前弄堂的姚家伯伯(滑稽演员姚慕双)上了二楼。我们也想上二楼,就是拿不出钱。”

    “你做大老板,做梦吧。谁不想有钱啊,我奶妈讲男人只有读大学,书读得好工资才拿得大,才能出人头地。”这次德明却不买他的账:“谁说不上学、书读的不好就不能出人头地?小人书里那些大将军和英雄好汉有几个是考状元的?。”按德明的意思,那些读书不好,又打又闹的比那些读书成绩好,有礼有貌的好学生将来大有出息的可能性大得多(多么精辟啊)。

    由于汗出得多加上话多,嘴巴干,两壶茶一会儿就空了。我要自己去泡,德明却不让。他把壶盖掀开一点,说跑堂的会来泡的。果然,那跑堂的过来就把茶壶冲满了。

    “德明,你怎么知道他会来的,掀开壶盖是暗号啊?”我问他。

    “这就不懂了吧,我们GD人要人冲茶就是这样的。”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了茶馆店那跑堂的看到谁壶盖掀着,他就来帮你冲水,当时我还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没多时,我的那份就没了。小黄抓了一点给我,叫我吃得慢一点,还说这是零食,不是当饭吃。“德明,你家里毛豆荚干还有吗?太好吃了。”

    “这是我小阿姨自己晒的,送给我们一袋。我是一天拿一点,才积少成多。你吃了也太快了,要慢慢品尝。”

    讲到吃茶吃零食,德明吃相最好。他是茶咪咪,毛豆子剥剥。大家边喝边聊,乐惠了不得了。没多时大铭竟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响得像开拖拉机一样。那师傅又来了,他用大毛巾把大铭的腿裹了起来,并把他的两只脚分别包好,就像小孩的“腊烛包”。接着我们也受到了同样的礼遇。这时我睡意袭来,眼皮塌了下来,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皮,只看见大堂里毛巾是飞来飞去。要是在平时,这就意味着你可以穿衣走人了。可今天不同,这丝毫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们揩了几把脸,那师傅又把茶壶冲满了。

    我们便又喝起茶来,一个扦脚师傅正在为小黄旁边的一位客人扦脚呢。只见他一手捏着浴客的脚趾头,一手cao起快刀削起来,老皮一片片地飞了下来。这有点像我们削“贱骨头”,又有点像削铅笔。那浴客闭着眼,舌头不时地舔舔嘴唇,好像尝什么好东西。削好老皮,他开始挖鸡眼,他像德明小舅雕橄榄核一样,先把鸡眼旁的老皮雕去,等鸡眼头露了出来,再一点一点像拔洋钉一样,把小钉子一样的鸡眼拔了出来。扦脚师傅手艺高超,鸡眼洞里没有一点血,挖好后,他在伤口里涂了点桔红的药膏,再贴块橡皮膏便大功告成。我知道在马路上挖鸡眼,一角五分一只。

    另外一个浴客在享受敲腿。那敲腿声节奏感极强,调头变化多端,比我们敲的队鼓要好听多了。

    坐在我们对面的两个外地浴客,正在大谈白相大世界的经历。听他们的口气,大世界是好玩得不得了,还说不到大世界,就等于没来过大SH他们还打算今晚就睡在浴室,每人一晚只要三角,既便宜又温暖。我是头一次听到可以在浴室过夜。

    大铭要白相大世界:“过了年一起去大世界。”

    “好,趁现在有钞票去玩,我从来没去过。”德明第一个同意。

    “压岁钱还没拿,哪里来的钱?”

    “不懂了吧,我前几天就开始向大人讨钱了。两个阿姨两个舅舅加上爷叔和阿娘,一人两角,一分也不能少。”德明向我们吹起来。

    “过新年压岁钱还讨吗?”

    “当然要讨,一个也逃不了,就是要跪一跪。

    “你门槛精的。”

    “阿巍,这不叫精。我是面皮老老,钞票就‘摸捞捞’(很多)。”德明很得意。

    “阿巍,过了年要去看师父啊。”他指的是我俩的摔跤师父,是他舅舅的朋友。按老规矩,我拎一篮苹果,他带一条扁担年糕。中秋节一般送两只GD月饼(德明阿娘做的),我则买两包便宜的劳动牌香烟(一角三分一包)。

    那是几年前,我跟德明到他舅舅家去玩,那天他舅舅的好友、邻居正好也在,他是SH市摔跤队的。知道他是摔跤的,德明就要拜他为师。听说我们爱好摔跤,他就让我们试了一下。看看我们还有培养前途,便答应了下来。我们便正式拜他为师,磕了头。说是,我们也就是一个月到他家一次,他便教我们两手。

    “哎,我讲你们两个人,大世界去吗?”大铭急着问。

    “那当然了,我们是有福同享,再说我和小黄都没去过大世界”

    “哦,弄了半天,你们大世界都没去过啊,SH人白做了。”大铭笑话起我们来。

    “好!听我的,过了年去大世界,做一趟SH人。穿衣裳吧,早点回去吃年夜饭。”我对他们说。

    我挥一手,那师傅就过来了。他先扔给我们每人一条毛巾,然后把我们的衣服依次地叉下。他要我们新年里再来。这时天已经大黑了。衣服刚穿好,毛巾又递了过来。说老实话,我就是一个号头(月)面孔也没有今天揩得多。我赶忙再喝了几口红茶,想把肚肠汰汰清爽,年夜饭上我要大干一场。谢过师傅,我们便回家了。

    现在家家户户正准备年夜饭呢,想到家里有好吃的,我们加快了脚步,一路上德明还向我传授多吃小菜的绝招。分手时大家约定:年夜饭吃好出来放炮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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