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乘胜前进 (第4/4页)

抒一阵，将玷污处浸入脸盆清水里漂洗，扭干后当众展开布面，果见白布上的污斑踪影消失。这一来，引起了里外三层围观者的齐声喝彩和搔动喧哗，有人将信将疑地继续探询，有人掏出小钞买一瓶一支回家试用，更有人慷慨解囊成盒成箱地购货，一时间，拥挤得不可开交，货主们收钱付货应接不暇。

    曾有为挤在人圈里，货主的现场表演虽也博得他心里赞许，但他讲求科学，伸手要了张产品说明书，挤出人丛仔细阅读。只见那一方铅印纸上墨迹生动——

    横路乡日用化工厂根据国内外最新工艺配方研制，开发出高效冼

    洁精新产品——油污洗涤剂和墨污去污灵。它可以使你保持衣着整洁，

    它可以帮你消除织物污染，它可以助你提高洗衣效率，它可以让你延

    长服装寿命！

    接下来还有产品性能和使用方法的详细说明。

    目睹这幕别开生面的市场设摊展销，曾有为内心为之震动。这种产销直接见面的新鲜事物令他大开眼界深受启发，这家乡镇企业勇于开拓善于经营的高明之举使他茅塞顿开深为钦佩。心有灵犀一点通。犹如黎明时旭日跃出地平线，一个大胆的念头猛然从脑际升腾而出。他想：一项新产品、新工艺，由正规科研机构来作出权威技术鉴定，固然是必要的，但当务之急是货真价实而销不出去，将要导致停产，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另找办法。人家出了新产品，可以凭着实效做广告，照样畅行无阻，我们不也可以来个市场展销？……不，建材产品不同于日常生活用品，市场设摊并不适合，但是，我何不主动邀请广大用户，干脆在厂里开个现场订货会？……对呀，厂里第二栋家属宿舍楼的建没项目，市里刚刚批下来，我们何不来个项目公开招标，将全部使用粉煤灰砖砌墙设为施工条件，不就是最实用的无声销售广告么？……

    壮举常源隅然事，灵感必属有心人。此刻，正是个灵光闪烁的瞬间，曾有为就象骋驰疆场的指挥员，面临错踪复杂的战局焦思竭虑，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忽然得到一个具有重大价值的军事情报，顿时打开思路，狠狠抓住新的战机，一时惊喜振奋热血沸腾。他将手里那张启发神思的产品说明书塞进公文包，开锁蹬车调过方向，如鹰展翅般地循原路飞驰而去。

    尤副总工程师与刚刚告别又疾速返回的曾有为重新见面时，吃了一惊。然而，当仔细听过曾有为描述的新产品销售打算后，他又一次被年轻厂长勇于创新的智能所感动，不仅对生产厂直接召开现场订货会的营销方式大表赞赏，而且当即表示，一定抽时间亲临会场，以局技管处专家身份向参会客户们公开宣讲粉煤灰砖新产品的优良性能，以广宣传。

    局副总工程师的全力支持使曾有为信心更足胆气更壮。当他第二回走出局机关大院的时候，骑上自行车就像只刚打足气的皮球，一路欢蹦回到厂里。

    下午，曾有为同汤炳杯碰头，召开了厂党委临时会议，议题有二项：一是四季度生产计划调整安排，二是新产品销售工作安排。

    对四季度生产计划，曾有为提出“确保老产品完成年度计划，追加新产品产量指标，力争粉煤灰砖超产二百万块”的议案。生产安排本属厂长专管业务，当书记的听之任之，下属委员们也顺水推舟，这个议案很快通过了。可在研究如何打开粉煤灰砖销路的议案时，却出现了麻烦和争执。当曾有为提出“主动邀请建筑用户举办现场展销订货会”的提议，并详细介绍具体方法部署后，以汤炳权为首的大多数委员在大感新鲜之余纷纷异议。让人们议论一阵之后，汤炳权略加概括，提出了“发挥舆论公关作用，总结新产品工艺改革的成功经验和政治意义，大力宣传好人好事，向报社和广播站撰投报道文章，向局领导机关隆重报喜”的另行建议，获得大多数委员的一致赞同。更有甚者，兼管基建工作的行政科徐科长出于不可告人的私利，站出来打横炮，竭力反对第二栋家属宿舍建设项目公开招标事宜，还暗示石洪和张达功二个同盟者给厂长提议设置障碍。

    曾有为没有料到，在领导班子的会议上，会又一次老戏重演，将他逼入孤立的位置上去。对汤炳叔所热衷的那种空头政治宣传的旧式故伎，他从内心感到格格不入，但对方说的振振有词，且赞同者众多，自己不便反对；而对于徐科长利用职权拉关系搞基建的作风，他更是深恶痛绝，不论对方有何诡计，他都进行了适当的反击，还引来一阵激烈论争。他预感到自己又将面临议决票数上的寡不敌众，跟着又将在表决中单身败北，美好的设想可能又将被形形色色的反对派扼杀在摇篮里，为此而暗暗着急，内心充满了惋惜和愤慨。

    正当曾有为陷入失望的心境时，又是个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在委员们为厂长议题进行质疑和争论中一直默默无语的副厂长魏忠善，此时却突然揭竿而起，旗帜鲜明地支持厂长的提案，指出解决粉煤灰砖新产品推广和销售问题的必要性和迫切性，严正地斥责徐科长“假公营私拉关系，不考虑工厂大局”的言行，而且情理昭然无可辩驳。这一来，会议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产品销售和工厂基建理属行政事务，厂长本应具有决策权，现在既然正副厂长意见一致，且理重情真，聪明的书记也只好出面表态，争论适可而止、表决礼让三分。

    表决结果是个折衷方案：由曾有为主持，徐、林两科长配合，负责筹备举办粉煤灰砖产品现场订货会；由张达功执笔、汤炳权审核，撰写新产品工艺改革的经验总结和消息报道，负责策划报纸、广播宣传和向局领异报喜。

    美好设想有了实现的可能，曾有为大喜过望，情不自禁地向大公无私支持自已工作的老模范投去感激的目光。

    说干就干，党委会议形成决议之后，曾有为立即意气风发地投入筹备举办新产品现场订货会和笫二栋家属宿舍项目招标会的具体工作——开列全市建筑用户企业名单，印制和分发会议邀请函，布置会场，准备参会人员茶饭招待，撰写和印制产品说明书，拟订会议程序和产品质量性能介绍资料，研定新建家属宿舍楼建设招标的合同条款，等等。接连几天，他忙得吃力忙得开心。

    年轻的厂长，凭着高远的理想和火热的胸怀，凭着坚定的事业心和创造精神，在充满坎坷的改革道路上又走出一着妙棋，在难关重重的打开突破口的战役中又前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