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瑾年逢花 (第2/2页)
怀里靠了靠,想起那一位清隽优雅的年轻帝王,秀眉不觉一皱,近乎恍惚着道:“言徵,你说,陛下他从未悔过么?” “该是无悔吧,不然,他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言徵轻声道。 云画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尔后似是调侃道:“那你呢,世传一画敛山河,袖裁日月,两手执天下,笔落乾坤。惊才绝艳的东陵第一画师,为着我这一个无魂的魅,可有悔过?” 闻言,公子言徵眸色一深,他浅浅在云画夫人的唇上烙下一吻,似是宣誓一般道:“言徵,从来离不开云画,虽死不休。” 此间两人缠绵,而建水皇宫的东陵帝未铭,却是终究,不得不一个人走向无尽的深渊。 夜深之际,建水皇城中宫大殿,却是灯火通明,东陵帝未铭一袭明黄的锦袍静静躺在龙榻之上,而素来秀雅端庄的东后妆缭,墨发披散,近乎颓丧一般地半跪在龙榻前。 一身裁剪得宜的凤袍拖地三尺,其上凤舞九天尊贵无双的暗银云纹,这一刻黯淡到无光,清透的水眸之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绝望,满目荒凉。 她死死拉住未铭渐渐变凉的手,似是不甘道:“未铭,不过一年,你就真的等不下去了吗?那你的灵绡怎么办?我都替你不值,未铭,你身为帝王的尊严呢?” 闻言,东陵帝未铭那微阖的墨眸缓缓睁开,看了看上方游龙戏凤的明黄锦帐,他近乎无声道:“命里无时,莫强求,阿缭,我没有时间了。” 此时,这位年轻有为器宇不凡的年轻帝王,纵是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他终究只是强求。
“未铭,说不定她明天就回来了,她还欠你一个交代,你又怎知是强求?听我说,灵绡她绝对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她几近迫切道。 素来庄重严谨的东后妆缭,第一次对那位让她不喜的绡妃娘娘妥协,而最为讽刺的是,她仅仅只是为了让未铭活下去。 见此,未铭却是无动于衷,他深深看一眼妆缭,无力地笑笑,尔后柔声道:“阿缭,明天吟风就该回朝了,我托他好好照顾你,你一定要听话。” 话落,似是觉得多余,他摇了摇头,近乎宠溺道:“其实,又哪里需要我托付,曲吟风对妆缭,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一纸遗诏,让曲吟风失去了他的阿缭,而今,未铭再用一纸遗诏,把他的阿缭,完完整整地还给他。 这样,他也可以走得无牵无挂,不别离,不亏欠。 闻言,妆缭手下一紧,她狠狠摇头,几乎失声吼道:“才不是,未铭,阿缭不要吟风,只要你好好活着,如果你走了,这些年我的坚持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阿缭,我不是说过,未铭只是你的一道执念,从来吟风才是你真正不可错失之人,十年的离别,日日夜夜的煎熬,难道还不够?”话落,他不禁浅叹一气,继而开口:“吟风他,比你更苦,我的阿缭,不该是如此心狠之人。” 由来旁观者清,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阿缭,很想很想,曲吟风。 见她不说话,未铭清浅一笑,尔后温声道:“阿缭,时间不多,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闻言,妆缭水眸一缩,她近乎绝望道:“未铭,你不能这样残忍,我也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冷寂的宫里。” 这个静一静,她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寂寞地离开。 见此,未铭长眉一挑,向来清隽如玉的帝王第一次隐怒一般地,狰狞了眉目,他近乎冷厉道:“东后妆缭听旨,跪安,无朕圣谕,所有人,不得近殿十丈之内,违令者,杀无赦。” “那你便杀了我罢,轮回路上,我为你开道,免你孤苦。”她近乎执拗道。 “阿缭,你便,连最后的尊严也不愿给我么?” 闻声,妆缭手下一颤,水眸间不可自持地漫上水雾一般的悲凉,她不觉咬了咬苍白的唇,似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她长袖一揖到底,恭声道:“臣妾,谨遵圣谕。” 话落,她深深看一眼龙榻上双眸微阖的未铭帝,缓缓起身,拖地三尺尊华无双的凤袍,旖旎开典雅庄重的无上荣光。 她走,也要如他期许得那般,做东陵最高贵的女人,走出一国之后的风姿。 直至内殿彻底沉寂下来,未铭怆然一笑,几近无声地叹道:“愿来世,逢花过,瑾年一夕长。” 而内殿十丈开外,尊贵典雅的东后妆缭,跪得笔直,而绝然。 只等长明灯起,一声,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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