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二夜 映阶碧草自春色 (第2/2页)
起他的家世,愣了一愣才出声作答。 东楼月眸光微闪,旋即笑着朝大家告罪,然后拉起林上雪走了出去。上雪不明所以地被他拉着来到无人的回廊上,他弯下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雪儿,此人你不觉得眼熟吗?”林上雪挑眉,细细回忆了一番,摇头。 “你可还记得你师父沈鹤?”东楼月一向淡然的脸上难得现出了几分急色。 “瞧阿兄这话说的,儿怎么会忘记授业恩师呢?”上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再想想那独孤岭的相貌,如果眼角再上翘一些,颧骨平一些,像谁?” 上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阿兄的意思,这独孤岭是——” “某也不敢肯定,但是他和你师父,绝对有关系。”语气确凿,面色严肃,让原本还有些不信的林上雪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绷起了一张俏脸。 两人相对无语,半晌,上雪试探着问:“要不要给师父去一封信问一下?”东楼月沉吟片刻,点头:“也好。事不宜迟,某也去给阿耶写封信。你先去厅里安排一下,等会儿去你房中找你。” 正厅之中,因为两个身份最高之人的离去,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沉默之中,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聂莞儿都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好在林上雪很快就回到了厅里,又安排布置一番之后便挥挥手让大家都下去做自己的事,把给独孤岭安排住处的事也交给了聂莞儿。见众人纷纷散去,她这才起身,双手拢在袖中,缓步朝后院走去。 铺开一方素绢,上雪一面沉思,一面随手研磨着墨锭。她想起了义父曾经告诉过她的话:淡云阁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他知道他们的故事,但是他从不干涉他们的未来。就好像当初的祁飞红,她和上雪交好,东楼夜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反对意见,所以到了后来,祁飞红终究没忍心对上雪下杀手,上雪因此才得以保全性命。那么,他必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沈鹤的故事,知道在未来,他的故事必定会与林上雪有所牵扯,所以他让林上雪拜了沈鹤为师,而不是更适合她武功路子的宫谨。虽然对于宫谨来说,上雪是他心中承认的最出色的弟子,但是他最多只能算得上她的二师父。
事实上,林上雪能有今天,沈鹤功不可没,当年沈鹤能为了她主动请求前往龙子山相助的时候,东楼夜其实是暗自舒了一口气的——淡云阁的情报网遍布四海,他早就知道独孤岭此人的存在,在未来的某一天,必然会造成沈鹤和林上雪的对立,而如果上雪和沈鹤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师徒关系,那么多少就会减少这种局面出现的可能。 窗外有子规挥翼,又是一年春来时节,林上雪心情却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两道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提笔落下了第一个字。 ===================================================================== 兴云城。 重建后的淡云阁总舵比之先前还要气派了三分,沈鹤正坐在一处阁楼上翻看最近收到的一些委托信,忽然听到有“笃笃”的叩窗声响起,他收好信笺,起身开了窗。窗外飞进一只信鹰,左眼圈有些滑稽地生了一圈白毛,见到他十分亲热地跳到他肩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咕哝声。沈鹤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长得滑稽,性子又黏人的信鹰,哭笑不得地抬手一弹它脑门:“白目,你不跟着某那傻徒儿,回来做甚?”信鹰昂起头,不满地发出一声低鸣,然后不情不愿地抬起了一只爪子。 信鹰白目的爪子上绑着一只用蜡封口的竹筒,沈鹤摘下竹筒,从一只匣子里随手抓了一把rou干往桌上一堆,三两下除去蜡封,取出里面的信,一面看着,一面漫不经心地往白目嘴里塞着rou干。 才看了几行,他就骤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倒把信鹰给吓了一跳,见眼前这人表情十分激动,并且不打算再继续给自己喂rou干,只好歪了歪脑袋,低头自己吃了起来。而沈鹤一直以来的淡定冷静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颤抖着双手来到了窗前,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奈何抑制不住心中的万般思绪,受再重的伤都不曾落泪的七尺男儿此刻竟红了眼眶,嗫嚅良久,才轻声吐出两个字:“阿窈。”只一声,道尽百转柔肠。 远方的待月城,林上雪日日翘首而待,等候沈鹤回信,而此时的沈鹤却被东楼夜叫到了跟前,心中有些忐忑地等候他训话。 “独孤岭,字山客,父阿柴贵族之后,佚其名,母沈氏,多病早逝。岭性狡黠,尤擅钻营,初为北国西林郡王明益长史,明益败,转投辅国将军林上雪,为之收西林,未尝费一兵一卒。” ——《雍书·列传第一二二·独孤岭》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