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古都建陵(1) (第2/2页)
口袋,像是押运的粮草。 当即追了上去,只见押车的俱是农人打扮,为首的则是几名官差。 听见身后有马蹄声疾驰而来,走在最前的官差回转身喝问:“你是何人?” 阿七策马上前,自怀中取出勘合,扬声道:“大人可是从青城来?” 那人向阿七手中一看,也不多言,一拱手道:“大人先请!”说着指挥手下让出通路,让阿七先行。 阿七见此人难打交道,道声多谢,打马而去。 天色渐晚,马已累得不听使唤,阿七终于寻着一处驿站,便牵了马过去。 官差查验了勘合,随手指了间屋子让阿七歇息。阿七见房内已住了一人,便取出一块银锭递上,笑道:“有劳。” 那驿站的差役便笑着接了,“不是兄弟招呼不周,这两日实在忙得紧!”说着便引阿七过后院雅舍去。 阿七心念一动,低声问道:“小弟在虞大人跟前当差,前两日自青城出发,一路倒见了好几队押运货物的商队,不知——” “哦?大人竟是虞大人手下?”那差役赶紧退回两步,凑至阿七身侧,面上堆笑,谄媚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我们弟兄多亏了虞大人拂照。实不相瞒,如今驿道都封了,如何见得着商队,那些都是沿漕几个州县运来的漕粮!大人在虞大人跟前行走,竟不曾听说?” “哦。”阿七轻轻一笑,“小弟前些时候刚办了一段时日的外差,如今又要往北去,这些消息竟不曾听闻。” 那差役便陪笑道:“大人公务如此繁忙,没听到这几日的消息,也是有的。” 阿七又问:“只不知要运去何处?” “这——”差役含糊笑道,“兄弟们只管迎来送往,伺候好往来的大人;漕粮输运这般大事,便不好妄言了。。。。。。” “那是那是。”阿七连连点头。这时恰好走到一处空房,差役便请阿七进去,自去准备热水饭食。 阿七掩了房门,暗自琢磨——如今四方时有外敌侵扰,国库库粮十之有七,需倚仗陵南三州供给,这虞肇基把持三州漕运,非但陋规甚多,欺下瞒上,且暗中滞扣漕粮,夹带禁物,衍帝必是早有听闻,但碍于宰辅肖瓒,有所顾忌,方派了陈书禾暗中巡视;虞肇基既已得了消息,将私藏的漕粮由驿道运走,也在阿七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要北上运至何处?又是作何用途?原本准备天亮绕城而过,但一想到靖州城夜间无故提早封城,莫不是要将漕粮藏在那里?有心先去靖州一探究竟——只是此事与自己此行无关,且耽误时日,正为难,听得门外轻响,却是那差役端了饭食过来。 差役道:“热水片刻便得,前头又来了投宿的,还得去招呼着!”
阿七便道:“不敢劳烦!小弟若用时,自去取来便是。”说着将差役送出门去。 回来和衣躺在榻上,不多时便听前院人声嘈杂,似是来了很多人马车辆。 料想是白日里遇见的车队,便在房中静静等着,直到人声渐稀,方悄悄开了门出去。 夜色已深,院中寂静无声。躲过巡视差役的耳目,溜进后一进的院子,只见院中几架板车一字排开。走到近前,伸手向布袋缝里探了探,内中装的果然尽是谷米——暗道,这虞肇基果有异心,只是不知,他暗中仰仗的是谁?如今可与宁王抗衡的,除去肖瓒,还有储君一党及任氏,若是肖瓒,倒也说得过去;但照眼下的情形,只怕另有其人。 忽又想起日间杏林中遇见的带着乌木箱赶路的男子,只怕他们也转上了官路——一念至此,阿七原路退出后院,准备去库房瞧瞧。 仔细听着四下的动静,摸黑穿过一片园子,不期然脚下突然一绊,险些栽到地上,紧接着便见寒光微闪,冰冷的剑峰已指在颈间—— 对方出手太快,惊惧之前,阿七倒先愣了一愣。片刻间回过神,借着远处驿卒房中的微光,只见对面的男子正微微笑着,侧头看过来。 没等她直起身,便听那人不疾不徐的低笑道:“我倒想看看,今次你要如何逃脱?” 阿七既惊且恼——苏岑如何此时北上?难道不是已随陈书禾去了青城?心思转了数转——莫非,被陈书禾暗中安排前去护送宁王世子的心腹,便是苏岑?一时倒忘了害怕,只想着如何将这消息传回陵溪。 苏岑见阿七一脸的木然,便将剑锋向她颈上轻点了点,沉声道:“还不走?” 阿七便也压低声,开口问道:“去哪?”听来倒像是与他商量。 苏岑顿时哭笑不得,冷了脸道:“少废话!” 于是阿七便被剑一路指着,进了苏岑落脚的偏房。 阿七一边想着脱身的法子,一边笑道:“公子只管放下剑便是,老这么擎着,倒怪累的。” 苏岑也笑道:“我知你靴中藏了匕首,不如取出来给我,用匕首比着,也轻便些。” 阿七暗暗咬牙,只得乖乖将匕首交给苏岑。 苏岑收了剑,将匕首架在阿七脸侧晃了晃,“如此确是轻便多了!冯知州果然好眼力,不知那画中的宅子寻到没有?” 阿七终于怒道:“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苏岑见她恼了,心中顿觉说不出的顺畅,自己也有些诧异。 阿七见对方片刻间眼神变了几变,不知作何打算,索性不再言语。 苏岑又问道:“手中勘合从何而来?” 阿七瞄了一眼苏岑现下所穿的灰布短袍,料定他是扮作送公文的差役投宿,便道:“如今四十两银子便可买一个,有什么稀罕?若有相熟的,三十两便得。比起乔装改扮,岂不便宜?” 苏岑见她故意打岔,轻轻一笑:“你既不肯说,我自去你房中看看便知。” 话音刚落,阿七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人事不知。 再次醒转,只觉胸腹被硬物硌得难受。睁眼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横绑在马背上,苏岑正不紧不慢牵了马往前走!却是苏岑趁着天黑将她掳了,从驿站暗中带走。 一想到自己刚出陵溪便被人擒住,阿七心中一急,奋力挣扎,冷不丁大头冲下直栽了下去,不禁“啊”的一声惊叫,倒也没摔在地上,只是整个人头朝下挂在马腹一边。 原来那苏岑将阿七的手脚绕过马背绑牢,即便阿七乱动,也只能绕着马肚子转圈。 如今头冲下吊着,手脚勒得生疼,而马蹄不时踏起尘土,直打在脸上,心中恨不能即刻将那苏岑大卸八块。 苏岑头也不回,“劝你还是别乱动的好。” 阿七脸上憋的通红,又挣了几挣,突然咬牙道:“你折腾我便罢了,如今这样勒着,不出二里地,马皮便要磨破了!” 苏岑一听,果然停下脚步,踱到马侧仔细瞧了一番:“不说我倒忘了,若伤了我的踏雪,可如何是好!”说着便抽出阿七的匕首将绳子割断。 阿七吓得赶紧扣住马鞍,大喊:“哎哎栽下去了!” 苏岑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拽下马来。 阿七一时站立不稳,歪坐在地上。苏岑俯身将她脚踝上的草绳割开,又用绳子一头将她双手绑牢,另一头系在马上——想想仍不满意,便从马背上取下阿七的鹿皮背囊,挂在她身上。 阿七恨得几乎吐血,高骂道:“苏岑!你最好不要落在我阿七手上,否则——” 苏岑跃上马背,听她如此说,便回头笑道:“说些好听的,我就让马跑得慢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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