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七 斩龙台(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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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斩龙台(1) (第1/4页)

    夜色黯淡,犹如散不尽的离愁。房檐下有女子嘤嘤轻泣,令将将醒来的阿七生出几分疑惑——莫不是自己还身在梦中?少女跪坐在地下,口中一句言语也无,只垂眼轻声啜泣,形容娇娇怯怯,直叫人心生不忍。

    低头望去,更见少女生着一张素净脸庞,双眉细细,樱唇淡淡,并不太似暮锦。阿七几难想象,如她这般娇柔纤弱,当日又如何能滞在固宁那寒苦边地整整两载?

    而此刻,被身形高大的戎装男子比衬着,少女身影单薄,好似一朵柔弱花苞,经不起半点风雨。连阿七亦禁不住心生怜悯,立在她面前的男子却似无动于衷。

    阿七悄无声息伏身在梁上,暗暗替她叹惋——贵为公主又如何,依旧逃不过飘零身世,由枝头堕入尘泥,红颜堪怜,反倒不及自己这般,生来便在土里摸爬。

    侧眼再将那男子打量一番——夜色下仍是一副清冷眉眼,比迎亲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暗道,先前得亏自己逃了,未真的嫁与他,倘或年年岁岁都对着这般面冷心冷之人,还不及叫她闲来无事独自躲在房梁上伤几回情!只是不知,若见着阮暮锦,这双眸子可否能变得和婉些?

    正自腹诽,此时底下那男子总算有了回应,开口却道:“还请公主殿下回房安歇。”说着便淡声吩咐廊下静候多时的两名侍女道,“送殿下回去。”

    公主便乖乖由着婢女将自己搀起扶走,双眼含泪,一路频频回顾,好不悲戚!慕南罂却始终未曾回身看她一眼,只冷冷吩咐手下侍卫紧随其后,好生护送。

    梁上看得兴致索然,眼下若换做她阿七,既是如此不情不愿,何不早早对这男人剖明心迹,央求他带自己逃开此地?虽这男人十之八九未必肯应,总好过只对着他哭哭啼啼——一旦出了关去,身处异邦远离故土,再忆起今时今日,岂不要追悔莫及?

    心下犹自替那少女不甘,冷不防肩头中了一击,重心一失跌下房梁。口中低低一声惊呼,却即刻被慕南罂识出——只听那男子冷冷道:“是你?”

    阿七一时大意被慕南罂掷出的碎石击中,直摔下地来,借势滚了两滚才勉强卸去些力道,却仍旧痛得暗自咬牙。

    还未爬起站稳,却见慕南罂已欺近身前,紧接着襟上便传来裂帛之声,衣领被猛然撕开——虽扮作男人,阿七心中仍是一惊,正要将手去挡,却觉慕南罂已将手指按在自己颈间。

    本以为下一刻便要被他狠狠扼住喉咙,不料对方却只用指尖轻轻一拂——指腹下肌肤轻软柔腻,并无喉结突起,慕南罂冷哼一声,道,“我早该料到是你——”

    自己这许多的身份,一时也想不清究竟被他识破了哪个,阿七只恨恨道:“慕将军好记性!竟记得在下的声音!”

    “‘在下’?”慕南罂道,“夫人如此自称,还真是诙谐——”言语间的讥诮丝毫不加掩饰,又刻意重重说出“夫人”二字。

    阿七先前吃过他的苦头,如今被他单手挟住,虽力道不大,却自知难以挣脱,心中暗暗着恼,当下回敬道:“哪个是你夫人?你我还未行过大礼!”一面说着,将自己与他自初遇以来仅有的几次相见,在脑中匆匆过了一遍,自认除了骑过一回他的马,并未如何开罪于他——心下不禁有些纳闷,莫非这慕南罂竟是个鼠肚鸡肠睚眦必报之人?忽又想起他与暄必是不睦,莫不是由此牵连了自己?

    这厢还未琢磨明白,慕南罂已将另一只手向她周身上下一顿摸索。

    阿七喊又喊不得,恨得几欲吐血——对方却毫不客气,轻易便自她衣襟内搜得一面腰牌,将眼一扫,冷冷道:“竟能混入骁云飞骑,倒小瞧了你——舒韦逊今日率部出关,如何你却滞留在此?”

    阿七哪里肯答,一言不发别过脸去。

    慕南罂倒也未再追问,此时竟又瞧出她腰间暗藏玄机,探指微微一触便寻着了暗扣,缓缓抽出那柄软剑。

    阿七后槽牙一咬,瞪着慕南罂恶狠狠道:“还我!”

    不料慕南罂全然无顾阿七已是气急败坏,只垂目凝望着指间的软剑,面上一副痴迷之色,“。。。。。。你是如何得了这剑?”

    阿七一望即知他亦是好剑之人,便蛮声道:“剑是我的,为何要告诉你?难不成慕将军竟要夺人所爱么?”

    慕南罂这才正眼将阿七瞧了瞧——先时在京中,围场上也曾见过不少着骑装,扮男子的富家女,终归有些妖乔造作不伦不类,而眼前这个,虽形容潦草,倒是扮的最像的一个——鬼使神差一般,竟抬手摘下她发间一缕蛛丝,继而又贴近她耳边,低低道:“连人亦是我的,你的东西,我又何须夺?”

    这男子近看时,倒愈发显得英武清俊,只不过此刻落入阿七眼中,却唯有道不出的嫌恶——那苏岑也曾几次将她劫了去,亦叫她受了不少苦头,却从未让她生出挥苏岑几个耳光,再向面上啐上一口的念头——阿七也不含糊,心下如此想着,便也决意要如此做,攒起口水正要狠狠唾他,猛然间却被他左手扣住后脑,右手揽在腰间,一个急转靠向就近一根廊柱。

    紧贴着一副狮纹胸甲,既冷且硬,脸颊被硌的生疼——阿七心中十二分的不爽,耐着性子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廊下响过,继而又听头顶那人压低声说道:“若未看错,应是颁多贺的祭司。。。。。。”

    细想想白日里听来的寥寥数语,便可知那白衣祭司此来青潼,绝非如传闻中所说,只为避战乱而求衍国庇护。阿七先也顾不上别的,抬头将他一瞪,一口口水又咽了下去,“。。。。。。是她又如何?”

    慕南罂遥遥望向阿古金的去处,口中答非所问:“今夜来此,果然收获颇丰——”

    天已阴沉了多日,终也没能落下一粒雪。疾风刮过,贴着石阶下的青砖地皮儿,卷起薄薄一层细土。

    红墙外隐隐传来步履之声,暄略微驻了步子,不多时便见着两列宫人绕上对面宫廊,正向熙和宫而去。

    内中几名盛装宫妇亦瞧见了赵暄,见他并无近前之意,便遥遥立在廊上还了礼,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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