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廿二 春尽终有期(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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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二 春尽终有期(2) (第1/4页)

    阿七回转身——起伏不定的舢板之上,那人红袍墨甲,竟是踏马而来。“慕将军。”

    慕南罂稳坐马上,居高临下睨着阿七,轻笑道,“夫人许还不知吧,宸王擅自兴兵,夜兰山下斩杀西炎神侍阿古金;影邑屠城一日,致使城内异族尽灭——行此人神共愤之举,夫人觉得,他不该以死谢罪么。噢,还有一事不妨道与夫人,宸王将调兵的玉虎都交与了我,早已是手无寸兵——”

    “那又如何?”阿七微微一笑,打断慕南罂,“他的生死,又岂是将军能决断的?许或殿下确已没了辖制诸将士的筹码,可我有一言,将军不妨一听。”

    此时周进怒道:“慕将军莫要忘了曾向王爷许过何事!”

    慕南罂并不理会周进,垂眼笑对阿七道:“愿闻其详。”

    “带我去见他。”阿七紧紧盯着慕南罂,“我手中,有将军苦求不得之人。”

    慕南罂闻言,仰天大笑,“连我自己都不知,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那人是赵绫菲。”阿七冷笑着吐出这名姓,“敢问将军,求的苦不苦呢?”

    长笑声果然止住。慕南罂沉沉望向阿七,“好。”

    伴着这“好”字,钢鞭如游龙般横飞而至——阿七不加思量便攀上鞭梢,借力腾起。众人犹在猝不及防之时,她已稳稳落在飞霜背上。

    慕南罂一个掣马急转,“夫人好身手!”

    阿七紧抱马颈,冷冷回敬:“是将军好鞭法!”

    重重剑影刀光之中,青马左奔右突,腾跃间如履平地,眼看便要穿过并行的四艘战船——谁料就在此时,薄舟已然欺近,随着一阵低沉角号,箭矢齐发,锋矢之上燃着火簇,飞入前方船阵,火油遇火,刹那间巨焰冲天而起!

    饶是绝世宝驹,面对这肆虐火光,亦惊得止步人立——慕南罂当即勒住青马,侧身轻一引缰,紧接着大力一夹马腹,青马立时明白了主人的心意,仰颈长嘶一声,竟自船舷边直直跃起,跨过近人高的焰头,落上另一艘战船。

    船身承了飞霜这重重一跃,猛地一倾,船沿上十余兵士不及稳住身形,尽数跌入水中。有不习水性的,呼喊之下拼命抓住船只间彼此相连的链锁,谁知那铁链看似牢固,稍一承力,连接处的销钉竟纷纷散落!

    阿七眼睁睁看着船阵在江面上四散开来,数丈之外,火光最盛的一艘船被十余条细舟围住,随水渐漂渐远;细舟之上,俱是手执长弓弯刀的西炎人,内中身量极高的一个,阿七已能隐约辨出他的面容——白衣祭司立在他身旁,他的肩头,则停着一尾俊美无比的白鹰。

    至始至终,除却紧追而来的周进等人,衍军无人出手。而此时周进也早被远远抛下。

    浓烟蒸腾入云,日头雪亮耀得人无法睁大双目,马蹄下船板犹在水面上轻轻颠簸,没有响彻四野的喊杀声,周遭静的全然不似战场,面对这诡异的情景,无人告诉她,宸王是否就在火船之上,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那一处——

    “跟上那船!”静寂之中,女子凄厉的嘶喊显得格外突兀。

    船工已变了脸色,犹疑着望向主将。

    心知此局已定,慕南罂淡声吩咐道:“跟上那船。”

    散落在江中的船只渐渐涌入陡峡之中第一道水湾,此处与埈川已同属一脉。回首望去,红云似血,而山崖犹如巨兽张开的淋漓血口——阿七离火船愈来愈近,舟行如飞,可她只觉这一刻无比漫长。

    远方遥遥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仿佛酷暑之时天际的滚雷声,又仿佛来自极远处的深杳渊谷,令闻者不寒而栗。

    “将军,”终于有上了年岁的船工煞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跪倒在慕南罂脚下,“此处正宜停靠,躲过这雷声,再走吧!”

    船工们跟着也纷纷跪下,有人竟失声恸哭,“必是惊扰了河伯,不能再走了,实不能再走了!”

    主将尚未发话,阿七已奔至船边,眼中无喜无悲,只是执意命人解下与大船相连的木筏。

    慕南罂大步上前,掣住她的手臂,“它已走不远了,不如就在此处,看着它沉吧!”

    阿七木然回头,喃喃道:“不。”

    不知为何,慕南罂似乎突然就没了耐性,猛地掰过她的颌,迫使她双眼正对江心——

    火势果然渐渐转弱,船身亦开始缓缓下沉。。。。。。

    脊背僵直,心口冰冷,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她用来喊出那一声:“赵少钦——”

    回音杳杳,伴着轻浅水声,隐入山谷深处。。。。。。

    终于,背后似乎有人重又替她披上氅衣,“他命该如此。”只听那人沉沉开口道,“我曾答应他,将你送至定洲。。。。。。又或者,你。。。。。。你可愿随我回川东?”

    “命该如此?”阿七低念着这句,对慕南罂余下的话恍若未闻,两手攀住船缘,忽而开始咯咯轻笑。

    西炎人的木舟已近在咫尺,甚至连那白衣祭司都识出眼前这身披狐裘的女子,正是当日祭台之上的少年、被衍国人掳走的神使。

    微微上挑的唇角,正是女子才有的柔媚的笑;纤白娇软的指,亦正是女子才有的形貌——呼延乌末几乎难以置信,早先自己为何没能识出她其实是个女人!

    可接下来这个女人说出的话,更令众人惊惶错愕。

    “阿古金骗了你,西炎与北祁最最尊崇的大君。”她的笑容竟如阿古金一般魅惑人心,却又暗藏着一丝歹毒,“山神从不会让女子做他的信使,从不会有女子,能带来神的旨意,而我恰恰是个女子,那场大君临世之祭,不过是个骗局——”

    乌末怆然一笑——从今往后,眼前这少年,再不会将自己视作可许生死的兄弟。

    夜兰山下的惨败,远远不及此刻她口中的轻飘言语,那些追随他的人,全因深信他便是山神之子——于他而言,这绝不啻最致命的一击!而不仅于此,原本唾手可得的西炎王位,原本一统西炎与北祁的千载良机,许或最终将因她这一番话,而统统消弭于无形。

    就此撇开这些西炎人,阿七轻笑着回身,此时便该轮到藏匿于赵衍军中的陵南细作,“南人暗中拥立之人,号称宣宗嫡裔,由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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