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四 新酒煮青梅(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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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新酒煮青梅(1) (第1/3页)

    身侧抱膝而坐的人低叹一声。越娘忽觉有些不祥,便半开玩笑半负气的将话头转开:“唱支歌还顾忌这许多!都怪男人们离家在外,女人只能守着等着盼着,今日盼来了,还忧心明日又要走,一日一日的愁,真恨不得寻个什么由头,叫他哪儿也去不成,才算日日守在你跟前。”阿七望着天边愈见淡去的圆月,挑了挑眉,“不如就索性快快的一起老了吧。”

    越娘闻言,脆声笑道,“对!正是这话,不如快快的,一起老了倒好!”本也是个爽快女子,既说到投契处,边上又没旁人,干脆搬出自酿的甜果酒来,邀阿七同饮。

    酒虽淡,渐渐的也添了醉意。不知谁随口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抚掌大笑,初时觉得畅快,笑着笑着心里头到底泛起酸来——

    “云姑娘,”只见越娘低垂着眼,轻轻问道,“你们在这花月镇。。。。。。必是住不长久吧?”

    过了许久,阿七才茫茫然从细瓷酒盏上收回视线,目光虽有些虚晃,可惜心中仍是一派清明,许或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自己。

    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只是开不了口,以往时常涌上心头的悲悯与愧然,到如今竟似无影无踪——莫非真的是见惯了离乱杀戮,终于令她失却本心?

    方才他的抱怨,确是冤枉了她——她已足够狠心,唯独对他不能,如若不然,也不会明知是条不归路,仍要追随他,哪怕天下人都因他深陷水火,她亦绝不回头。

    撑着矮几缓缓起身,淡声道,“我乏了,jiejie也早些歇着吧。”却到底不忍见那越娘愁容更甚,重又扯出一丝浅笑,“jiejie酿青梅酒的手艺,算得上万里挑一了——”

    国公府。

    天过午,后苑花木成荫,仍是一片清凉。年轻女眷们歇罢中觉,聚在花厅谈笑吃茶,因这日比往日多了两人,更觉热闹许多。

    “唉,”只见侧坐手执缂丝菱花团扇的女子故意细细一叹,“大家都评评,咱家这位新姑爷是会疼人呢,还是不会疼人呢?若说不疼人吧,倒知体谅阿竹思乡情切,若说疼人吧,竟舍得叫阿竹跋山涉水的去那么远,一路上还不太平——”

    对面女子轻啐一口,“芸嫂嫂总这么口没遮拦的,打趣我倒没什么,月令meimei可在呢!”

    坐在下首的少女笑道,“快别羞阿竹了,姐夫亦是因公务在身不能同来,临别时再三的请阿竹替他向祖父伯父并各房长辈们问安呢。”

    却说敬国公权况膝下原有二子,次子早逝,生前只得一个女儿,便是方才接话的少女,权月令;月令的堂姐权竹信,亦即她口中的阿竹,乃权况长子成恩侯权竑景之女,上年秋刚与刑部主事秦嗣业长子秦筠成婚。

    秦筠不同其父的阴损重利,称得上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深得礼部尚书、阁臣文亭适赏识,原为国子监录事,后因上命增设南书院一事,经文亭适举荐,同肖瓒之子肖承严一道前往江南。

    燕尔新婚,本也不舍与妻子相别,可巧上年妻妹月令入京秀选,事毕之后取道靖州归乡,既有亲眷相陪,妻子又思念家人,秦筠便让妻子随月令回了川中。

    见月令如此说,长嫂芸珠便也不再玩笑,转而说道:“既是家来了,便安心住上一阵,听说现如今江南也是多事,还是咱们这里安稳。对了,这会儿城外桐花开得最好,隔天叫他们备好车马,出城好好玩上一日——”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嬉笑,又听见哗啦啦的树枝响,芸珠不禁笑向月令道:“回来才安静了几天?你那些丫头们又淘气了!”

    月令年轻玩心重,笑道:“昨日就见梅子长成了,定是她们打梅子呢,我也瞧瞧。”说着便带着侍女去了。几个原本陪坐的姨娘也得了芸珠示意,纷纷离席。

    花厅中只剩两个妇人,芸珠便离近些执起阿竹的手,殷殷说道:“你哥哥今早还又同我说,不放心你嫁得这样远。可我瞧着,姑爷实该是个知冷热的人,就譬如说让你带回的这些个团扇、丝锦,虽不十分的金贵,却难得各房都记得给备下一份,重就重在这‘上心’二字。所以我总跟你哥哥说,叫他只管放宽心。”

    阿竹红着脸点头,“竹卿对我自是好的。只是离家多半年,夜里时常梦着母亲。。。。。。”

    芸珠掩唇一笑:“瞧瞧,当日还没对庚帖的时候,我就跟母亲说过,一见秦家这孩子表字竹卿,便觉得你俩有缘,后来可不就成了?”

    阿竹面上更红,“嫂嫂又打趣我!”

    “本就是夫妻么,羞什么。”芸珠仍是笑着,又道,“倒有一事,你哥哥忙,前两日忘了细问你,也不好擅做安排——今回同你们来的两位军爷,竟真是宸王殿下的人么?”

    阿竹微讶道:“先不是已同哥哥说了么?当日出了靖州城不远,竟遇上一路山匪,家丁们抗不过,幸得宸王殿下相救,又命手下二人一路护送入川。”

    “这就奇了,”芸珠悄声自语,“怎会是靖州。。。。。。”

    阿竹便问:“嫂嫂你说什么?”

    “噢,”芸珠似是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既如此,二位军爷不说走,留在府中好生款待便是。只是那日,你可亲见过宸王殿下不曾?”

    “妇道人家,又无阶品,哪就说见便能见了?那日凶险的很,过后又蒙殿下派人一路相送,如此再生恩德,却连当面致谢都不能够,说来也是憾事一桩。”回想起彼时情状,阿竹仍心有余悸,面上微微失了血色,“正想着这几日去封信与竹卿,若将来能有机缘,叫他务必拜谢殿下。”

    芸珠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心内暗道:怕是没这机缘了吧!

    阿竹并没留意芸珠,低头接着道:“不只如此,竹卿同我成婚之时,宸王殿下虽已奉旨离京前往衍西,却格外备下厚礼命人送来——”

    “这倒也没什么,秦家毕竟两代在京为官,”芸珠淡笑道,“这些礼数上的事,京城的公侯王爷们自然都要打点周全。”

    阿竹却轻一摇头,稍稍压低了声,“虽如此,可那份礼确也太重了。我只同嫂嫂你说,也不必叫旁人知道。”

    芸珠便又凑近些,听那阿竹说道:“嫂嫂也知我这个人,起先对这些俗务从不经心。可前些时日幼箴公主下嫁,竹卿对我提起,说当日殿下的贺礼,同他送与公主的也未差太多——”

    芸珠细细看了眼阿竹,亦是低声说道:“如今不比以往,该避嫌的须得避嫌,此事你们夫妇两个万万不可再与旁人说起。”

    阿竹在旁频频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想法,初时总觉此事不甚妥当,可自从有了那番遭遇,叫人不由得只觉殿下实在是个可敬之人,同先前那些传闻中的,简直判若两人。”

    芸珠没理会她,稍一思量,又道:“方才meimei说未能见着本人。。。。。。meimei莫不是认错了,许或那日遇上的,并非宸王殿下的人马呢?”

    “虽未能得见殿下,可仍是见着了郡王的云龙令牌。还记得当时正落雨,因见那令牌沾了泥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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