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虽苍茫心弥坚9 (第2/2页)
斑驳的树影中走了出来,唤了她一声,声音沉闷。 郑莞轻嗯了一声,不言语,等着秀秀的决定。 秀秀上前与她并立,少顷,将头靠向郑莞,她一直带着草帽遮盖了她所有的表情,看不出现今如何。 郑莞本不喜与人太过亲昵,但不忍推开秀秀,只微一凝眉,定定而立。 良久,秀秀道:“jiejie,你能应我真好。” 说话时,她的语气已经轻松不少,但话音依旧带着鼻音,应是痛快地哭过一场。 郑莞略惊,试想着秀秀陪伴自己五十年,是否也曾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唤着着,所以才换来今日这句“你能应我真好。” 有谁会愿意陪伴一个陌生的人整整五十年,不是她有所求,就是她天真善好。而用来理解秀秀,郑莞想用后者。 这是一个天真的女子,不可否认。但同样不可不论这也是个孤寂的女子,所以同过去的自己一般,只要能寻到一点温暖便会死抓着不肯放手。 如此一想,心中芥蒂便去了大半。 “我是不是没心没肺呢?爷爷说父亲被人杀害,可我根本没有印象,也没有感觉,父亲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称呼,没有血没有rou。我的记忆里只有爷爷,我相信他。所以我知道我有责任替父亲报仇。可jiejie说得对。仇恨并非全部。我是个笨人。也想不了复杂的事情,但仅只这一仇恨的责任已使我觉得无比沉重,再重的东西我背不了。” 秀秀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父亲的仇我要报,但东述派的将来我不会再管。” 她说完,抬开草帽,扬起脸看着郑莞。 郑莞转首看见秀秀眼中反射着明亮的月光,轻轻道:“好,但需从长计议。”
秀秀的眼中闪过一丝安然。 次日清晨,郑莞便准备启程往修仙界,但秀秀却拖拉起来。说是要与一个朋友道别,听闻她描述,郑莞便知是那虎子。 虎子遥遥从山下跑来,矫健、稳当。 秀秀知要离别,心情自然沉重。凝着眉头不展,她天真的心性五十年未改,虎子倒也一直如孩童,两人倒是处得非常愉快,纵然没有言语。 虎子憨笑地指着秀秀眉头,如往常一般跳起舞来逗秀秀开心。 郑莞本隐在树梢之后,但略见虎子跳起舞来,惊喜万分,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虎子乱跳着,根本算不得什么舞蹈,滑稽而又笨拙,但郑莞却可以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的白色灵力居然在其身侧围绕,此中又有一些进入了他体内。 郑莞从秀秀那儿得知虎子的年龄已近六旬,看似却只四十多些,或许就与灵力养体有关。 看着秀秀难舍的表情,郑莞心中一动,从树梢后走出。 秀秀的表情微有惊讶,因原先已约好郑莞不出面的。 虎子见人来,面上憨笑略一收敛,目光有些疑惑。 “虎子”,郑莞叫道:“你愿意离开平泰村,去远处吗?” 秀秀会意,面上有惊喜,忽又暗了下来,道:“jiejie,修仙界毕竟危险。” 郑莞略笑,又对虎子道:“那儿危险重重,但或许有更多会令你觉得开心的东西?” 秀秀不解郑莞所言,而此刻虎子的笑容重新绽放起来,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露出思索的模样。 郑莞笑着背过身,“明日清晨,我在此处等你,你若想走,我便带你一道。”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秀秀与虎子,径自腾空向上,落至他视线之外的崖壁上的突起处,静心修炼。 过不多久,秀秀上来同她说话,问起她原因,她想了想,道:“寻道之心,万物皆有。若是能引他入道途,或许他日能助你一臂之力。” “引他入仙途,可他的灵根如何都不知道。”秀秀着急道,她心中虽将虎子作为朋友,但认为他毕竟只是一个俗世的凡人,也不希望给他带来危险。 “且看他自己的选择吧,至于灵根……”郑莞说至此处,笑而不语。 秀秀猛然间会意,据闻郑莞便是五伪灵根入道,五伪灵根筑基的传奇。 郑莞抬眼看着虎子离开的方向,其实她心中大致能猜到结果,因为她看到了她临空之时,虎子眼中的迷茫,一天时间,只是想要给他与他想道别的人做个道别罢了。 “滋滋……”轻微的声音从度厄山的山体中隐约传来,是那久干的崖壁在吸食着水分。骤然间,上空细细簌簌地掉下些细小的雪块。 “度厄山顶的雪化了。”郑莞抬头摇看,一片苍茫,青天是尽头。 原以为,雪纵使落不至地面,它会化成水顺着度厄山滋养在地,却原来,终有一日,落过度厄山顶的雪,会落至地面。 此刻,东方,旭日正升,世间清明,生机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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