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州一向颇有盛名,又礼贤下士,甚得百姓爱戴,而他临死前,整个荆州的老百姓都听到他贯彻天地的豪放之词:“本王乃是太祖先皇亲封,父皇一生英明神武,本王是先帝的儿子,怎可被尔等以莫须有的罪名受辱,当今皇上既容不下,本王就遂了皇上的心愿,也好早些去跟父皇禀告,当今皇上是如何残害亲伦的丧心病狂之举。”
湘王此举,无意将当今皇上连番无故削藩戕害血脉的污名昭告于天下,一时间,皇上削藩举措失当之风言风语尘嚣日上,各藩王人心惶惶之余又愤愤不平,各地流言四起。
朱棣收到消息时,闭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湘王死得实在是太过于轰轰烈烈,太过于惊天动地,竟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向所有的兄弟们示警。可即便谷王再如何少不更事也知道要怠于政事免遭横祸,以他对湘王朱柏的了解,其绝不会愚蠢到在新皇登基后却大张旗鼓地广收门生,在封地奉公忘私恪勤匪懈,事无积滞到荆州的老百姓几乎已经到了交口称赞的地步,这无异于引火烧身。这湘王,就这样死得尸骨无存,实在是蹊跷!
还有就是在朱棣意料之中的代王,因性情暴虐,擅役军民、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惹得封地民愤怨集,故而被废为庶人,软禁在就藩的封地大同,而代王不知是不是因为湘王的前车之鉴,竟然乖乖就范。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注1)五月的北平,春花谢尽,牡丹开至盛极,甘棠让景宏传话,请王爷前往香依殿一叙。
朱棣漏夜至香依堂,甘棠端坐于堂中细细地煮着一壶香茶。朱棣进门时,甘棠照足礼数欠身问安,仿佛如从前一般日日做惯了的那般毫无二致。
朱棣不欲与她多言也不兜圈子,让她坐下后直言道:“你请本王来,所为何事?”
香依堂内烛火明亮,甘棠的眼眸熠熠发光:“妾身只是好奇,三个孩子已然回府,王爷怎地迟迟没有动静?”
朱棣看了一眼甘棠,眼神平静无波:“你倒是很关心?”
甘棠笑道:“自爹爹去后,当今魏国公在众人眼里向来是个只会仰仗父荫的草包,诚然如今的魏国公也的确如此。不过妾身却深知王爷一贯知人善用,即便是草包,王爷也自有草包的用法。否则,以妾身的这层关系,王爷怎会多年来明知妾身与魏国公素有往来却从不过问。”许是恨得狠了,心思便能藏得更深,甘棠说起爹爹时,面上竟无一丝异状。
朱棣一声淡笑:“周王、代王、齐王削藩羁押,湘王**已死,本王已派朱能随卢振一同前往苏州,很快便会传来岷王的消息。三个孩子回府之时,皇上尽释本王兵权,所有将士已前往开平屯兵备边。”
朱棣言简意赅,甘棠微微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道:“既如此,那就有劳王爷悄悄派人将这封信送给魏国公,王爷自然是神机妙算,妾身也是希望能为王爷再送上一阵东风,使这火烧得更旺一些。”
朱棣打开书信扫了一眼,一贯稳如泰山的脸上也有了一丝丝动容:“你如何能事先得知?”
甘棠欠身而笑:“妾身不知!不过王爷既笃定三个孩儿能平安回府,那么妾身便想着皇上总是要削尽王爷的兵权才肯罢手,先帝曾言‘普天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分镇诸国,天下太平。’妾身倒觉得当今皇上最担心的莫过于此。妾身都能想到,王爷必是也想到了且定然早有部署。”
朱棣瞧着一身燕王妃服制安之若素的甘棠牵一牵嘴角似笑非笑:“你这个燕王妃倒是称职。”
甘棠略略欠身道:“不敢有负王爷所望,故而妾身一早便跟魏国公约定,有朝一日皇上若有所动作,魏国公他在京中酒rou之友也算不少,使些银子送些酒囊饭袋混入军中并非难事,当然王爷手下能人异士何止以万千,即便没有妾身的这封书信也难不倒王爷,不过多费些时日罢了。不过自古以来兵贵神速,王爷的人与魏国公的人双管齐下,说不定就事半功倍了,王爷说,是也不是?”
朱棣也不答她,将书信收入袖中道:“还有何事?”
注:
1、《牡丹诗》唐李正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