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同心 (第3/3页)
行了一礼。 玄凌爱怜地拢一拢我,道:“你在这里,朕怎么舍得不来呢。”又看敬妃,“你本来就和淑妃交好,是该多走动。”
我笑着睨他一眼,柔声道:“秋凉了,皇上一路过来必觉得冷,拿热毛巾捂把脸吧。小厨房里做了什锦蜜汤,很是清甜入口,皇上可要尝尝?” 玄凌道:“正好渴了,你倒想着。说来也怪,明明朕有时想着你劝朕要雨露均沾,往别的宫里走走,可是无论到了哪里用什么点心汤水,总觉得是你这里的最好。”说罢唤小允子捧了上来。 我婉转看了敬妃一眼,娇嗔道:“敬妃jiejie在这里呢,皇上也不害臊!” 敬妃抿唇而笑,“皇上说得也是实情。别说是皇上,连臣妾也惦记着淑妃meimei这里好,无事也要来走上两三趟呢——只怕meimei嫌烦。” 玄凌点头而笑,“她怎么会烦。你把胧月带上,涵儿与灵犀都是她的弟妹,孩子们总在一起好。” 玄凌这话说得体贴而委婉,我亦感激。若说为我而叫胧月来,只怕敬妃吃心,而论手足之情,那是理所应当的。 我微一思索,索性把话挑明,“方才臣妾与敬妃jiejie商量了,涵儿与灵犀都还小,少不得臣妾照顾,实在是无暇养育胧月了。只得再请敬妃jiejie辛苦几年,待得胧月来日出阁下降,臣妾再好好谢敬妃jiejie就是。” 玄凌不意我有此说,倒是愣了一愣,片刻扬唇笑道:“甚好!你既与敬妃商议定了,朕也不用总是为难。左右昀昭殿与柔仪殿也不远,多走动就是了。” 敬妃见玄凌欣然应允,忙起身谢恩。玄凌抬手饮了一口什锦蜜汤,抿嘴道:“的确不错。”又道:“这汤里有菊花,菊花性凉,你还在月子里可吃不得的。” 我颔首轻笑,“臣妾晓得,原就、是预备下了给皇上的。皇上国事cao劳,喝些清心下火的东西最好。” 他伸手刮一刮我的鼻子,“还是你最有心。”有瞬间恍惚,仿佛还是那个人用双指夹一夹我的鼻子与我说笑,我几乎微微发怔。玄凌道:“好好地怎么呆着,可是不舒服么?” “臣妾没事……”我正欲说下去,却是内务府的内监到了,行礼道:“启禀皇上,给徐贵嫔的封号已经拟好了,请皇上御笔亲选。” 玄凌道:“朕看了一天的折子眼睛正酸。”说罢看我,“嬛嬛,这是拟给燕宜的封号,你读给朕听就是。” 我含笑应了,接过红纸一看,用金漆写着三个字,分别是:顺、恭、珍三字。 我方念了一个“顺”字,玄凌微微颔首而笑,道:“这个字倒不错。” 我方要赞成,心中一动,骤然想起往事,恰好撞见敬妃看我的目光,晓得她也已经想到了。果然敬妃轻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先头华妃的谥号就是这个顺字,现在徐贵嫔用恐怕不吉。” 玄凌微微作色,道:“不错,换过一个也就是了。”说罢向我道:“再念。” 我曼声道:“是个恭字。尊贤贵义曰恭,执事敬让曰恭。” 玄凌微微点头,“这字用来说燕宜很贴切。先放着,再念下一个。” 我恬和微笑,道:“是个珍字。” “哪个珍?” “珍珠的珍。”我笑着扬了扬纸,“徐meimei为皇上诞育了二皇子,皇上必然是爱如珍宝了,所以内务府定了这个字。” 玄凌轻轻一嗤,“珍字甚好,可是用来对燕宜……虽然她辛苦为朕诞下了皇子,可是她在朕心中还算不得如珍如宝,这个字未免过誉了。” 我心头一怔,初次见到徐燕宜的情景蓦然浮上心头。一片郁郁青青的浓密翠色之中,她孤影而立,吟诵令人伤怀不已的。鸳鸯织就欲双飞,她是真心爱慕着玄凌的啊,可是这份真心……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贞字好不好?” 玄凌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我:“哪个贞?” 我娓娓道:“清白守节曰贞,大虑克就曰贞。皇上觉得珍珠的珍过誉了,那么臣妾倒觉得同音的贞字就好。徐贵嫔入宫多年,皇上也说过宠幸不厚。而徐贵嫔一心一意为皇上诞育皇嗣,忠贞可嘉。不如就赏她这个贞字做封号,以全她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敬妃微含赞许之色,玄凌笑着捋一捋我柔软的鬓发,道:“既有出处又贴切,又有褒奖之意,朕还有什么可驳回的。”说着踢一踢底下跪着的那个小内监,道:“淑妃娘娘的话可听明白了,去罢。”那小内监忙不迭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去传旨了。 敬妃察言观色,笑吟吟起身道:“臣妾想先去玉照宫向贞贵嫔讨喜,先告退了。” 玄凌挥一挥手,想了想又道:“你去告诉燕宜,说朕明日再去看她,叫她好好养着,朕要看她在册封礼上精精神神的。” 敬妃屈膝退下,顺手合了殿门。我见玄凌笑吟吟坐着喝蜜汤,不觉失笑:“不过一盏蜜汤而已,皇上何至于高兴成这样。” 玄凌用力一拉,把我强拉到他膝上坐下,颇有几分感慨,“蜜汤不过是入口甜,而你所言所行则是教朕入心而甜。”他握住我的手臂,拥我入怀,“你疼惜胧月自是母女之情,然而如此顾念敬妃与燕宜,朕实在欣慰。” “胧月总是臣妾的女儿,臣妾不能不为她打算。”我温然道:“事事都勉强不得,臣妾总要以胧月为先。敬妃jiejie眷顾胧月良久,为人又忠厚爽朗,臣妾与她亲厚也是应该的。” 玄凌笑:“你与贞贵嫔不甚往来,倒很喜欢她。大约她饱读诗书,你是喜欢这样的性子的。” 我低首,声音温柔,“臣妾瞧她很爱重皇上,时时以皇上为重,臣妾很是感动。如今她几经辛苦才为皇上诞下二皇子……” 玄凌按住我的唇,“正因如此,朕才特别赞许你。”他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这样苦心周全,着实难为你了。” 窗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余晖带着最后一抹橘色的流转霞光映照在玄凌面上,有奇异地贴心的的色彩。这样的贴心,若是在数年前……他的呢喃渐次低软下去,“你一切安心,朕总教你如意即是。尚有一份惊喜,你必想不到……” 我良久无言,静静靠在他肩上。如何惊喜呢?我的日子永远是惊多于喜。远处最后一抹霞光被黑夜的温腻吞没,一轮弯月渐渐溢出银霜般的光华,唯有到夜幕浓黑时,方可知其璀璨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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