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但作人间时世妆 (第2/2页)
聆歌喜滋滋的点了点头,立马又有小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又是一顿点头哈腰,才将他们领上二楼。 雅座设于二楼临窗,四周有纱屏遮挡,见是难得的清静,容渊僵着的脸色才稍有缓解。聆歌入了坐便好奇的四处打量,纱屏上会有富贵牡丹的图样,论绣工自然比不上皇宫里的手艺,好在取色艳丽,虽免不了俗气,但也算是喜庆。 茶几上放着一整套的粉彩折枝牡丹纹茶具,容渊应景的点了一壶白牡丹茶,他的指尖晶莹剔透,即便拿着劣质的瓷杯,也照样美不可言。 聆歌笑眯眯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他可真好看啊,一个爷们儿竟美成了这个样子,扎在人堆里永远丢不了,你瞅着谁最打眼,就一定是他。视线缓缓上移,停在了他的头发上,一双美目泛着六月的春风,轻轻一漾便四散开来。 两个时辰前,聆歌刚换好一身紫荷锦绣冬罗裙便听见有人在门外轻唤:“聆歌,你好了吗?” 容渊的声音带着少有的轻快,聆歌一喜跑去将门打开,却见他外了一件玄色斗篷立在门外,巨大的风帽掩去他的大部分脸颊,只露出了弧度优美的下巴。 聆歌眼睛一瞪:“咱这是去游玩,还是去打劫?容大公子这么打扮,也不嫌扎眼?”边说边将容渊请进屋子。 容渊委屈,伸手将风帽摘下,一头银发如九天星河倾泻而落:“世人大多没见过我本人,却都知道回生谷谷主有一头银发。” 聆歌望着他那一头银发为难起来,他说得不错,他这一头银发美则美矣,只是目标太过明显。若是被阳明镇百姓知道堂堂回升谷谷主驾临,指不定要引起怎样的轰动,到时甭说去凑热闹,他们直接变成热闹,让别人来凑了…… 聆歌眼睛一转,忙扯着脖子向外喊道:“紫衣!快来!帮我去准备几样东西。” 屋外的人闻声急忙跑了进来:“姑娘有何吩咐?” “帮我去找几样药材,要何首乌、白芨、青黛、甘松,然后碾碎成浆拿来。” 容渊眼睛一亮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怎的也懂这些药理?” 聆歌颇有些自豪:“倒不是我懂,只是以前在北曜时,我……我那些年岁大的姨娘生了白发,就是用这几味药材碾碎成浆,涂抹在头发上,就可以掩去白发。”
容渊点了点头:“为何这么做? “兴许是因为我爹只爱年轻女子吧。” 容渊微懔,急忙去看聆歌的眼睛,生怕惹她不高兴,好在她并未在意,正忙着找出铜镜摆在自己面前。不出片刻紫衣将药浆送来,聆歌往瓷碗里瞧了瞧:“对,就是这样,等我和你家公子给你买胭脂回来。” 紫衣笑眯眯的将药碗递给聆歌:“那紫衣就先谢过公子和姑娘了。” 聆歌端着个药碗,又细细的打量了容渊一番:“公子您可做好准备了?我这一碗下去您可就银发变青丝了。” 容渊坐在镜前嘴角轻抿:“你要是再磨蹭耽误了时辰,到时赶不及请山神你可别和我哭闹。” 聆歌做了个鬼脸,拿着木梳沾了一些药浆便开始涂抹在他的银发上。容渊从铜镜中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样的小心,眉眼全神贯注,生怕弄痛了自己,一只手轻轻地托着自己的头发,将它一点点的染黑。 腔子里顿时被涨的满满的,他们这样子就像是寻常夫妻清晨起来后娘子为郎君梳发。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容渊的思绪飘到很远,这一生若是能与她情意绵长,就这样过一辈子,那真是再完满不过了。眼下他们终于消停了,孙长及走了,柳念卿也够不成威胁,应该没人能阻着他们了。 容渊不自觉地挑起嘴角,更令他欢喜的是她似乎也有些喜欢他,可能不如自己这般用情至深,不过不打紧,日子这样长,他表现良好些,总会让她多喜欢自己一分。 聆歌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中的发丝,没有注意到铜镜中容渊难得一见的柔情眼神,她心中止不住的感叹,容渊的头发这样好,像极了上等的绸缎,柔亮顺滑,不知平时是怎样的保养,这个人就是这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没一处不完美。 “在想什么?”见聆歌盯着自己的脸发呆,容渊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以前不喜欢别人评价他的容貌,如今倒是庆幸自己长了张她喜欢的脸了,活了这二十年,到头来竟不惜用美男计来博得她的喜爱,他觉得有点有损尊严,但是只要是牵扯到她的,脸面什么的可以暂且放到一边不论。 聆歌满意的看着容渊,也许应为发色的改变,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清冷,多了些烟火味,坐在这里当真越来越像是邻家贵公子:“在想我家容渊真是世间一等一的美人。” 容渊脸颊染上一次红晕,不自然的低咳了一声:“没个正经。”但是那句‘我家容渊’却让他的小心脏猛烈的抖了抖,他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唯一可惜的是自己实在不善言辞,永远不能告诉她自己爱她成了什么样。爱的三魂都移了位置,爱的想把自己的心刨出来给她看,爱的……连命都可以不顾了。 聆歌实在喜欢他这副害羞的模样,本想继续逗逗他,余光却从窗子瞥见外面有三四个男子立于人群,中间的男子一身玄色锦衣,长身玉立,黑发未束如紫檀瀑布般泄于身后。 人群熙攘而过,玄衣男子在几名蓝衣男子的保护下,就那样随意的站着,聆歌没见着他的模样,越加的好奇起来,她生自皇宫,什么风华绝代的人物没见过,这个人她敢打包票一定不是普通人。这阳明镇的请山神果然热闹,不知究竟汇聚了几路神仙。 兴许是听到聆歌心声,玄衣男子恰巧回头向上望来,那是聆歌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眼睛。 凤目幽远,如万古深潭,像是淬了剧毒的曼陀罗在午夜悄然绽放,男子微微仰头,下巴挑起优雅的弧度,看见聆歌也是微微一怔,只是一瞬的功夫便勾起唇角,遥遥一笑。聆歌瞬间窒住,就像是被人封住了浑身的xue道无法移开视线。这个男子俊美的如同鬼魅,唇畔殷红,带着漫不经心和慵懒的笑意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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