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伤 (第2/2页)

念鞠躬道歉：“对不起，刚才那些都是我胡诌的。”

    腰是弯的，脊梁却挺得很直。

    这也是一种态度，他本来就没有错，只是不想看到善良的安念念受到牵连。

    “不……我……”

    安念念嗫嚅两声，看着余生鞠躬道歉的身影，心里泛起一味酸楚，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默默地把书放回书架里，离开了藏书阁。

    这一幕，落在刘鸿眼里更是令他妒火大盛。

    今年新进的女学生里，安念念是最美的那个，许多见过她的男学生都是蠢蠢欲动。刘鸿也早已玩腻了青楼里的庸脂俗粉，第一次见到气质与相貌都极佳的安念念时，已然动了邪心，时刻盘算着找个由头想将她收入怀中。然而，只看方才安念念黯然离开的模样，分明是对余生有了一丝情愫，刘鸿眼里的阴冷便如实质一般。

    “你这样的废物也配做院长的弟子？说出去简直要把京院的脸丢尽！！”

    丢下这么一句，刘鸿甩袖离开。

    余生察觉了他离去前不善的目光，虽觉得莫名其妙，却明白这事不会就此结束，心中不免有些惴惴。

    刘鸿毕竟是神游境的修行者，更是有着显赫家世，要对付他这个普通人，手段多的数不过来。

    只是，余生没想到刘鸿会下手那么快。

    ……

    余生住在北边侧院，这里远离学生寝居楼，是侧院众多建筑中只有一栋小阁楼的小院子。

    此时是晚上亥时，他刚转过一道拱门。

    蓦地，黑暗中突然蹿出一道人影，夹着呼呼拳风朝余生极快袭来。

    余生只来得及侧一下脸，只觉右脸颊如被院里撞钟的木桩轰了一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嘭地一下撞在墙上，跟着扑倒在地。

    那人紧跟两步，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余生胸口处。

    “砰！”

    “噗——”

    余生又一次飞撞在墙上，胸腔剧痛中喉咙一阵发甜，一口鲜血疾喷而出。

    那人走过来，弯腰抓着余生衣衫的前襟将他扯起来，压着嗓子狠厉道：“废物，今后离那小妞远点，否则小爷便教教你死字怎么写！”

    袭击余生的人，正是刘鸿。

    刘鸿重重地冷哼一声，松手将余生扔在地上，探头朝院外扫视一圈便快步离开。

    余生意识混乱中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挣扎了好久才坐起身来，扶着一阵阵剧痛的胸口，又是咳出几大口鲜血。

    “呵……”

    余生忽然轻笑一声，靠墙无力坐着，闭上眼睛艰难喘气。

    这便是身为弱者的悲哀，被人打了却只能笑。

    但是，弱者也分很多种——逆来顺受、愤世嫉俗，或者一心求强。

    余生就是那第三类，因为，他笑了。

    这不是乞求怜悯的谄媚，而是明悟的释然。

    生在弱rou强食的世界里，强者欺负弱者，天经地义。

    ……

    女学生寝楼的某个房间。

    安念念的脑海里，余生那鞠躬道歉的身影挥之不去，今日的一整个白天，她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

    此刻，许许多多有余生存在的画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他撑着她的那把伞，在雨中沉默而倔强地站立；每次给他送馒头时，他都会认真地说谢谢；他安静坐着看书时，那神情专注的侧脸会显得特别好看；他弯腰道歉时，脊梁却挺得很直……

    安念念并不蠢，相反的，她很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灵药的补助下修炼到了通脉境中期。

    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喜欢余生。

    似乎松了口气，安念念站了起来，出房下楼。

    她想见他，只是想见，所以去见，不需要再像前几天那般，为自己寻着各种理由去藏书阁。

    然后，她看见了一身血污坐在墙根下的余生。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安念念知道这是谁做的，在京院里最针对余生的，非刘鸿莫属。很多次安念念去藏书阁的时候，都能看见刘鸿在大声嘲笑着余生。刘鸿的针对，是因为余生被院长收为弟子；还因为，她。

    这些她都知道，可她无法抑制想见余生的欲望。

    “……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

    安念念哭得很伤心，很内疚。

    余生无力地摆摆手，胸口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安念念哭了好一会，定了定神，拾起衣袖胡乱擦了下脸，带着哭声说道：“你等着，我去找老师来。”

    余生轻轻扯住她的裙摆，艰难说道:“别去……咳咳……”

    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把事情闹大了也许刘鸿会受到处罚，但绝不会太重。因为，余生没有证人，而刘鸿却有个好爹。

    一个是无法修行的院长弟子，一个是朝中大臣的儿子，根本没有可比性，更何况，吕诤言如今并不在燕京。

    安念念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嘴角往下一撇，看样子又要哭了。

    余生心中叹了口气，朝她安慰地笑了笑，抬手指了下前面的小阁楼。

    安念念会意，连忙扶起余生，架着他的胳膊慢慢走向小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