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莽苍_第三章 舟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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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舟行 (第4/4页)

   传说此刀,出手忽然间,便可做一道飞虹之姿,回环中有惊天裂地之威,刀上刻着“小楼一夜听春雨”的诗句,因其刀锋过处,若黑暗中忽现的圆月之光。

    据说此刀已经失传多年,今天竟得一见,但凡练武之人,谁人不为之兴奋。

    再看那方均诚举止,豪爽热情,似确如新越传闻所言,江湖英雄气重,并不看重礼仪繁杂之事。

    这军务处布置,与其说是金殿对策之所,不如说更像一置身庙堂之上的军帐,官员多是软甲加身,环于殿中而立。

    方均诚见我之后,便着令殿中时监理文武官员职官补缺事务。

    一名唤刘广京的官员,为我安排好挂职——挂为付邵的豹补从四品刀剑左侍卫,着享薪俸。

    秦清又奏请,准我先入暗哨武校学习等一干事宜,随后,方均诚亲命贴身侍卫王骏,送我先回付邵相府中安置,留下付邵等人,称还有正事要再议处。

    我与王骏告退,徐徐退出大殿。

    再回望时,但觉其地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水晶玻璃的各色风灯,如若银光雪浪,庭燎虽因是白昼,并不曾点着,却因着其皆雕出螺蚌羽毛幻彩乾坤之形状底座,一径看去,琳宫绰约,桂殿巍峨。汉白玉石栏杆与阶下白石子铺成甬道。合着步子,就着两边路旁夹道的葱茏佳木,奇花灿灼,罗藤掩映,不落俗套。

    李吉已经在外等候,领我前去相府。

    先前我单以为,大约父亲是要联合军方官员直谏联溟抗倭之事。

    如今以我在北溟得到的待遇看来,却是八九不离十的要有场兵谏的节奏。想到这里,心中纷乱,面上却不能露了样子。

    只得沿路向李吉又打听打听相府的各种规矩,还有何人常住,主母称呼为何等等。

    不多时就来到了相府门外。

    门外两只大头憨憨的石狮子,虎步龙盘的站在门头,一面赤金雕碧的匾额上书着:付相国府四个大字,其起势颇得王右丞的三味。

    待下了马,正门的管事小厮见了李吉与王骏,似乎颇为熟识,忙前去通传。

    很快就有两个小厮出来,迎了我们一行人进去。

    相府,是原先罗倭尚未入侵前,著名的倭国僧人,亲自设计和建造的寝殿造结构。

    据说倭国贵胄私人府邸皆以此类四厢,叠加正两厢式构建,彼此间以回廊相连。

    屋前则以水池相连,佐以佛教的本土化标准,在屏风和门扇上,一经画着极乐世界的旖旎风光,阁楼的角门,梁、枋、斗上都雕刻着宝相花、卷草、连珠等佛书中常有之繁花密叶,花纹饱满流动,栩栩如生。

    门厅东西两面是一楹联,看去,正是:

    坐片刻无分尔我,吃一盏各自东西。

    府中人物,来来往往的似乎正忙的不亦乐乎。丫头小厮们,各自依着所行的差事着着不同样式衣裳。而付邵的正妻邢秋燕,作为当家主母则打发了贴身丫头穗儿来迎我们进正堂去。

    穗儿看去不过十五六年纪,却颇有些面若中秋之月,色若春晓之花的俊朗飒爽感觉。

    只是衣阙或是跟了邢氏的风格,穿的花红柳绿,反让她那俊朗的容颜减了几分别致。

    看到这相府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忽然有点自哀自己这过早丧母的家伙,竟是从未见过有女人在家里张罗聒噪热热闹闹的样子,瞬间就感到甚为温暖。

    邢氏甚为年轻干练,长发向上半翻梳拢结于顶,又复反绾成双刀欲展形态,中簪鎏金花色蝶舞状步摇,卷烟眉,横波目,在正堂留我坐下叙话。

    李吉则被打发先去送王骏回宫复命,再去比翼街穿云巷寒园请付邵双亲付彦夫妇前来一道用晚饭。

    随后为我引见了相府的大官家许友后,我的各种行李便有小厮搬去安置。

    邢秋燕让我先去洗澡更衣,随后等付邵回来了一起吃顿接风洗尘的饭菜。

    我泡澡的功夫并不长,很快收拾完出来,裹上主母给的北溟窄袖锦袍。

    忽听得府内院中有人正在吹笛弹唱,还有邢秋燕在那里指点教学如何讨人欢喜的技术,凑热闹的兴头一起,我便循声去看。

    见四个十二三岁的歌戏小倌儿,和两个抱着琵琶的女乐,在院里四古桃树下。

    邢秋燕和丫头穗儿则在一边,邢秋燕坐在挪来的一张官木椅上合着拍子。

    穗儿吹着笛子,那其中一个小倌儿唱到:“芬芳一世,料君长被花恼,我向东邻曾醉里,唤起诗家二老,拄杖而今,一天桃红水榭,咦?可不是商山皓?请君置酒,看渠与我倾倒”

    另一个则对唱:“是谁家二老?莫不是当时那金銮揍草,落笔万龙蛇,待得无边春夏家翁好。平生丘壑皆他教,一觞能令千岁倒。若说那当年英豪,西北洗胡沙……”

    几个小倌儿你一言我一语,什么“老骥伏枥,不辍青云”,什么“思慕家严门风好”……

    旁边的邢秋燕则又打拍子又打扇子,毫无扭捏的调教拍马之术,看得我哑然失笑。

    想起今晚,似乎要请付彦老人家来府中,这主母媳妇儿,讨好公婆的歌词虽写的露骨了些,然而年老之人,多半最爱这热闹阿谀,便是内心知道,也就当做孝心收下这一派奉承的夸大其词,并不觉得脸红。

    而那付彦,却又是付邵背后,真正稳cao国政的权臣,付邵出面,也有追求北溟国鼓励年轻人上进之榜样的意思。

    对于有权有势的公婆,如此不吝提鞋的吹捧,阿谀功利之做派,还真是与我新越闺秀大相径庭。

    听说这邢秋燕,乃是鹏城盐商邢元亮的女儿,当真也是逗趣俗物。

    不料邢主母也看到了我在这边古怪而笑,却不知是因我觉得她教唱的歌词太过马屁之故,只当是我看上了哪个丫头。

    瞬间,她看向我,露出一个更为古怪的笑容:“小延年过来,婶娘这才待问你呢,可巧你正来了。你看寻个丫头伺候你可好?”

    这一问却是让我吓了一跳,忙喜眉笑眼没心没肺的说,“谢婶娘费心,只是不用,侄儿只是看这戏拍的有趣,多看两眼而已。”

    谁知这一说,邢秋燕更是一副了然的古怪笑颜,对我道“有什么费心的呢,你身边也是该有个贴身服侍的人了,虽然你有个侍卫的差事,可在自家,都是一样的,要我不给你安排妥帖,可不是我的不周了”

    “婶娘好意,侄儿实是感激的紧,只是侄儿还小,真不必靡费什么人服侍的。若是真有需要的,侄儿自然向婶娘讨要——”

    “靡费什么?”邢秋燕撇了我一眼道“又不缺这点银钱,钱赚了就是要花的,这乱世里,谁知哪天身家性命便捐躯了呢?

    况且咱们北溟不像新越,咱们北溟富庶些,就是新越那种穷地方,也喜好在那些个婚丧嫁娶黑白事儿上,大为铺张浪费,咱们只是日常开销,花了再赚就是,侄儿莫要推辞客气。”

    待我再要拒绝时,门外已有通传,说是付邵回来了。

    这位邢主母,一听到自家夫君回来了,那一个表情欢乐而天真的样子,恍若一二八年华的少女,情窦初开一般,动若脱兔的一溜烟跑去迎接了,我则唯有半尴尬半认真的,跟着也向外走去。

    来到外间,却见付邵与邢秋燕并未在大堂中。

    我思忖着莫非这小两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促狭之心倏地跳起,就想着去找找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可有什么夫妻亲昵玩笑?

    看四下无人,就以独门斥候心法秉了内息,跃上屋顶,瑜伽躬身以一字贴壁,隐逸非常的寻着穗儿的身影后,抬手挥袖,丢了几只石头,正入她所在门口的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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