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婊子和杀手 (第3/3页)
为什么? “动手吧,亲爱的,你还在等什么呢?”
贝利西亚终于缓和过来,但她没有反抗,而是看着扼住自己脖颈的手,凄然笑道: “你不想要我的血吗?” 血。 看着对方的眼神,洛桑二世突然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杀手彻底松开指爪,手臂颓然落地。 得脱束缚的贝利西亚趴在地上,咳嗽了好几下,放声大笑。 “我知道!” 她的笑声凄凉又释然,回荡在地牢里,引得角落的灯火急急晃动,墙壁上光影乱闪。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亲爱的,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 贝利西亚歪着腿侧坐在地上,缓缓抬头: “我和你,婊子和杀手,我们都是被彻底打碎过的器具,只是拿胶水黏土勉强粘合起来,凑合着用。 “但内里的裂缝,是粘不起来的。 “破碎,复杂,别扭,自相矛盾,被过去诅咒着。” 洛桑二世呼吸一滞。 “所以我们才能吸引彼此。” 女人眼眶发红,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可怕: “哪怕注定要彼此毁灭。” 洛桑二世愣住了。 【想要人爱你至深……】 不知为何,看着哈哈大笑,状若疯癫的贝利西亚,他突然想起那个会精神异能的肮脏种说过的话: 【……你先须寄付真心。】 他呆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知道对方仍然在自己手臂可及的范围之内。 只要想,他立刻就能划开对方的喉咙。 痛饮鲜血。 但是…… 洛桑二世闭上眼睛,把血渴彻底压制下去。 “我知道。” 杀手疲惫地开口,打断女人那越发悲凉的笑声: “我知道你是个婊子。” 废话。 “那可要恭喜你,”贝利西亚顿了一下,讽刺道,“这么多年了,我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但却不是我的婊子,更不是死掉的博特的婊子。” 洛桑二世缓缓开口,语气冷静而淡然: “你是特恩布尔的‘婊子’。” 话音落下。 贝利西亚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你……知道?” “对,我知道。” 洛桑二世重新闭上眼睛。 “从某些时候――也许是从我不再惧怕极境敌手,而他手下没几个人是我十合之敌的时候――开始,老特恩布尔就不再全心信任我了。他看我的眼神里,深藏着忌惮。” 但他不在乎。 无论是老特恩布尔的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他刻意让“洛桑二世”深藏幕后,远离血瓶帮的帮务和利益,只做特恩布尔一个人的杀手,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做他最擅长也最纯粹的事――挥剑,杀人,这就够了。 “直到你被派到我的身边,为他永无止境的利益服务:刺探,监控,警惕,下手,打击敌人和异己――就像曾经的‘狗牙’博特,也许还有更多。” 洛桑二世睁开眼睛,无所谓地一笑: “你没有背不背叛我一说,跟我一样,你只是在……做你的工作。” 一桩任务,一个目标。 仅此而已。 地牢里安静了许久。 “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是……” “从第一天看到你,我就知道。” 洛桑二世缓声回答。 “来到血瓶帮之前,我被人背叛过,也背叛过别人,”杀手毫无波澜,“因此我知道。” 坐在他身旁的贝利西亚怔了好几秒,这才深吸一口气。 “那你……” “那些你下在我饮食里的毒品,阳光还是什么的,我从第一天就发现了,”洛桑二世露出一个不知是讽刺还是无奈的笑容,“我换掉了你的货――它们从未奏效。” 贝利西亚缓缓扭头,眼神复杂。 “没错,我从未中毒,对你更是小心提防,时时警惕。”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 “少来!当博特老大发疯挂掉,老特恩布尔问你肯不肯收留我暂住的时候,”贝利西亚笑声冷酷,“你不也没反对?” 被困在枷锁里的杀手转动眼神,深邃地望着女人。 贝利西亚的笑声渐渐止歇。 “作为探子或间谍,你要害我,或者特恩布尔不放心我,或者说你甚至背叛了特恩布尔――这所有的可能,我都能理解。” 杀手淡然地看着女人: “我只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贝利西亚的笑容消失了。 她平静地回望着杀手,说出答案: “那滴血。” 洛桑二世沉默了很久。 “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那滴令人作呕,却能疗愈一切伤势,能奇迹般起死回生的吸血鬼源血。” 那滴充满了耻辱与罪恶,傲慢与恶毒,黑暗与痛苦的源血。 那滴据说是疗伤圣药,实则只能加剧伤痛的毒药。 那滴足以令许多人疯狂的活命希望。 来自他的过去。 笼罩他的当下。 毁灭他的未来。 只听洛桑二世轻声道: “我在很久以前,甚至早在遇到你之前,就把它扔了。” 鬼知道扔在哪个无名阴沟里。 等着被时间侵蚀,腐坏,破碎。 永远埋葬。 直到…… “直到那个永星城的雨夜,那个我和老特恩布尔一同,去废屋截杀黑剑的那一夜。” 那个决定一切的雨夜。 他和黑剑的最后一战。 “在我临行前,”杀手闭上眼睛,“你重新把那滴血,交还给了我。” 贝利西亚笑了。 “是啦,我还记得你的表情――能让冷血残酷的洛桑二世惊掉下巴的事,可不多。” 女人重新掏出一根烟,却只是幽幽地望着它。 “你坚持要我带上它,‘以防万一’,你说,”洛桑二世握紧了仅剩的左手,身上的锁链发出轻响,“你还说,等我回来,你会解释一切。” 杀手不知不觉咬紧了牙齿。 “为什么,贝利西亚?” “你是从哪里知道,又是怎么找回那滴源血的?是处心积虑?还是早有预谋?” 还有…… “你又为什么要把它还给我!” 洛桑二世呼吸急促,看向对方的眼神无比复杂: “你既然要下毒,又为何要给药?” “既然要害我,又为何要帮我?” 既然要他死。 又为何要他活? 要他在黑夜中死去,又在更深的黑夜中醒来? 要他醒来之后,继续活在这犹如地狱的人间里? 为血液而疯狂? 为什么? “为什么?” 杀手追问的回声飘荡在地牢里,久久不息。 贝利西亚沉默了很久。 “但你从未回来。” 她轻声开口,绕开了他那些激动的诘问: “至少……活着回来。” 话音落下,地牢恢复了安静。 俘虏的锁链不再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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