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乾清宫(下) (第2/2页)
。 到了四月三十,今天父子俩私密腹黑朝臣教学结束后,朱翊钧到了该向他辞行的点儿,忽然向他提起高仪给他讲了太子监国的有关历朝典故。又说只恨自己太小,没本事为父皇分忧。 摸不着头脑的朱载垕,问了几句,自家那聪明太子便把高仪昨天恭呈的两页纸献了上来。 脸上忧色一闪而过的小太子走后,朱载垕一边看折子,一边心思浮动。 这些天,小太子对裕邸旧人中的陈以勤、殷士儋甚是关注。 虽然自己一再明言这两人过往种种不是,不堪用,自家这聪明儿子这个月来还是屡有提起。 四月初陈于陛献了几幅陈以勤的书帖,自家儿子居然写了两幅字回赐给他。除高仪、张四维、申时行、潘晟之外,这是第五位得他亲笔赐书的朝臣。 嗯,倒不是赐给他陈于陛的,而说是请他那书法还算不错的致仕老子陈以勤指点的。一幅字是范仲淹的“后天下之乐而乐”,一幅字是本朝前代阁老谢迁的一句诗词。 昨儿又说起裕王旧邸,说道是想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又说若是把这些旧人召到一起,在裕王邸见见,不知是怎样情形。又问自己想不想回裕王旧邸看看。 住了十几年的地儿,这些年来倒只回过一次。故去的李王妃与那四个孩子,想起来便伤怀。如今那里只怕荒废了好些,有什么可看的。这娃儿倒是念旧。 东宫讲的史学课程,倒是庞杂,两三个月了,依旧是试讲。这十几天里一会儿又是讲唐太宗病危时贬谪李绩(徐茂功),一会儿又是魏明帝托孤司马懿,一会儿又讲尧舜禹禅让,宋神宗病危内禅,高太后垂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全没个顺序体系章程。今天又讲太子监国了么?
朕这身子又不远行出京,小太子如此年幼,监什么国?讲这些有什么用? 他看到高仪纸上列到唐代宗等病体不安,令太子监国。后面还写道‘朝事因之不曾荒废,天下臣民也更安心‘。 看到此条,他不由一怔,思考起来。然后,他便仔细看起有关典故章程。 回忆朱翊钧这个月来各种举动,虽已回忆到朱翊钧曾赐字给陈于陛的朱载垕,他却不知道那事儿还有很多后续。 朱翊钧赐给陈于陛的两幅字,东宫学士们羡赏议论之余,也让张居正琢磨了几天。 陈于陛当天修书一封,让家人将太子赐字快马送往四川老家的时候,他张居正也修书两封分送徐阶、陈以勤。 写给陈以勤的那封信更是大谈彼此多年交情,明白示好。同时让送信人就地察看四川陈府动静,有异常便快信回报。 退休快两年,先接到张居正今年以来第一封亲笔问候来信的陈以勤吃了一惊。接到儿子家书,看过太子赐字之后,琢磨后更加吃惊。 到了五月上旬,张居正便接到留在四川陈府附近密察动静的送信心腹快信回报。陈以勤在家不再象先前那样每天江边垂钓、训子课孙,反似有让家人打点行装,准备远行的模样。 虽然五月时宫中形势朝中局势已又是一番模样,张居正早已cao心别的事儿了,但他接信后还是吃了一惊。 一面心道果然不出所料,一面鄙薄陈以勤痴心妄想,心中大骂你陈逸甫也配?一面却也依旧是对天家父子的这一举动疑惑不已。 朱翊钧跟朱载垕汇报的是他赐给陈于陛两幅字,一是范仲淹的“后天下之乐而乐”,一是本朝谢余姚(谢迁,浙江余姚人)的一句诗“虽残伏枕还忧国”。朱载垕听了也不以为意。 但他朱载垕可不知道,自己那聪明太子给陈家的这两幅字,书的旁款却分别是“书范文正公《岳阳楼记》文句赐陈以勤雅正”“书谢文正公诗句赐陈以勤雅正”。 两个“文正公”引人注目。 特别是这谢迁谢文正。朱翊钧的爷爷明世宗嘉靖皇帝在谢迁七老八十的时候,曾下诏召见。他不远千里接诏即来京城见驾。明世宗念他实在太能给皇家添脸面了,在他死后,特别赏了他顶级谥号“文正”。 世人向来称呼他谢迁,都是谢余姚,却极少有人称他什么“谢文正公”。 就算粗心的高拱不以为意,拿到赐字的陈以勤和细心的张居正一定会‘你们都想太多了‘。 而范仲淹的名句,历来书写者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两句联写的,却单赐他陈以勤“后天下之乐而乐”。似乎也在告诫他陈以勤,你那整天悠哉游哉,‘无忧有乐‘的退休生活,天家父子或许对此很有些不满呢! 人家谢迁“虽残伏枕还忧国”,七老八十了,天子下诏召见,接旨即来。要不要学学,你陈以勤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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