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章州、第六节 吉塞拉号巡洋舰 (第3/3页)
子一呆,一起摇了摇头。 弗里茨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又转过身噗通一下子把自己摔在了大沙发中,美美地吸了一大口雪茄。 燕妮少校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进来了,艾里逊少校的眼睛一下子直了——这女人真他妈带劲儿!燕妮把头发盘了起来,身上穿着似乎是乌萨人标准的海军制服;藏青色的上等呢料服装把把本来健壮的身材竟然勾勒得玲珑有致,女人味儿十足——少校轻轻打了一个口哨,白雪寒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行了,你们两个男人就别看我的屁股了,请注意一下形象,”燕妮完全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还有半年的时间,你们可以天天看,看得发腻。” 弗里茨猛烈地喷了一口烟,面色突然变得无比阴郁:“昨夜的袭击,的确是西拉耶集团所为,是砂膀越的人。我们有可靠情报,蓝海已经和西拉耶勾结起来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困扰。” 几个人把钦佩的目光投向了艾利逊少校。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今晚就开船,我们必须抢先,”燕妮少校严肃地说,“我们判断,蓝海帝国的人已经在前往卢克索的路上了,说不定和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航道。好在我们比他们有着1500公里的距离优势,但是也说不上很大……”她翻出一大叠文件,麻利而又快速地解释说,“我们有吉塞拉号巡洋舰,同时有10艘炮艇陪伴我们一直到樟仪。过了樟仪,穿过海峡以后,我们将独自前往印度洋……船上有50名蓝星共和国海军陆战队最精壮的小伙子,武器装具齐全;同时还有将近100名男女船员。这是我们的全部力量。” “你们中途将在安南岘首停靠,进行最后一次补给。那里的种植园主胡氏水是我们的人,”弗里茨一边喷着烟一边说,“最大的麻烦在西拉耶,在樟仪。砂胖越集团是我们的世仇,听说那边最近又新出现一个毛咖色集团,总之极为复杂……唉,南海,就是一口煮着乱七八糟东西的锅!“弗里茨无奈地摇了摇头,”敌人的力量和部署我们不是很清楚,只能靠你们自己。请记住你们的历史上一个伟人的名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孔定边一行人被弗里茨和燕妮你一言我一语搞得空前紧张,不由得面面相觑。从别墅一路走来的轻松气氛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众人似乎都感觉到临战前的沉重压力。 “我的朋友们,“弗里茨一下子站了起来,“四叶草计划是一个伟大的计划,也将是我人生的谢幕。我将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看着你们胜利归来,但愿圣母能够保佑我们!”大家发现他好像在瞬间老了10岁,显得极为疲惫,“请记住你们的理想,你们的承诺……你们所承受的苦难,你们所见证的奇迹,将是这个时代前所未有的……祝你们好运!我的朋友们!” 他走上前,再一次拥抱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竟然像一个孩子那般轻轻哭了起来。 孔定边定定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觉得体内有一种力量似乎即将破胸而出;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如此深沉有力,压迫得他不能说话、不能呼吸。一股酸热之气涌进了鼻腔,泪水似乎就要从眼眶中喷薄而出;他转过头看看那些亲爱的同伴们,发现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少校也满脸肃穆,胸腔一起一伏,显然正在努力克制巨大的感情起伏。 理想是什么?孔定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在凤山孔家寨时期,他的理想无非是让全寨上下老幼几百号人能够吃饱穿暖,能够过上安全安定的生活;如果不是白雪寒从天而降,如果不是这位姑娘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向一个巨大的新世界的大门,他这一辈子也许就是在孔家寨、乃至凤山度过余生了——或者发展壮大成了一名大名鼎鼎的土匪,甚至成为第二个孔博森;或者被其他更加强横的势力就地消灭——像野草一样生长,又像野草一样死亡,注定会成为一个历史上的籍籍无名之辈;但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极其残酷的玩笑:他,孔定边,一个默默无闻的卑贱的土匪头子,竟然莫名其妙卷入到一个如此巨大的、甚至可能是史诗般的伟大行动之中;本是作为业余爱好的、对于机器时代遗物的欣赏与把玩,竟然真真切切把那个逝去的黄金时代轰然一声拉到了他的面前,让他突然身处一个眼花缭乱的新世界之中;他如同一名被一下子抛上半空的小民一般,除了不知所措之外,更多怀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他犹豫过,动摇过,曾经像一个懦弱的农民一般幻想着退回到他安乐的小日子中去;他几乎是被伙伴们强行拉扯着继续前行,以一种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不得不接受了新世界所带给他的一切;孔定边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适应和习惯了那个新世界所呈现给他的、所教会他的各种各样的东西——新的所见,新的所闻,新的生活方式,新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甚至是新的宇宙观——他也许是进步了,也许是成熟了,他不再是那个凤山脚下的农民孔定边了。 几名从龙潭一路走来的伙伴一句话也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沉默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分钟,但是在他们看来,这比一个世纪还要沉重和漫长。是的,从现在开始,就他们个人而言,将要开始一个新的时代了——一个脱离了坚实的陆地的支撑,不得不面对广阔的、无垠的大海的时代。大陆是他们的母亲,无论曾经遭受多大的苦难,总有巨大的空间可以回旋,可以喘息,可以隐藏,可以休憩;从现在起,他们脚下的全部土地只是这100米长的船,4层甲板……如果说,在广袤的大陆之上,他们每个人还有充分的自由可以选择自身的命运之路的话,那么从今天起,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将要彻底捆绑在一起了。 “你后悔吗?”明月向着孔定边悄悄比划着哑语。 “不后悔。”孔定边大声说了出来,声音之大让舰长室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也不后悔,这事情因我而起,我将干到底!”白雪寒坚定地说。 “我也不后悔。”少校平静地说。 弗里茨抬起了头,两只水泡眼经过泪水的浸泡更像金鱼眼睛一般,显得极其滑稽可笑。 “我是主席的女人,我死也要跟着他。”一旁伺候的媚媚突然小声说了一句,立刻羞得低下了头,孔定边的脸也红了,这让大家都惊讶万分——这名默默无闻的、向来只充当“保姆”和“服务员”角色的女人,竟然有这般骨气!尤其是白雪寒简直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历来只是把媚媚当做“****”一类的货色的,自从她在登船时以死相逼时,就对这名丰满漂亮女人的看法稍稍有了些改变。 “好了,没人让你们表态,表决心,”燕妮笑着说,但所有人都看出来她也在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冲动,“我们会一切都好的。” “我走了,亲爱的同志们。”弗里茨颤巍巍站了起来,他真的是一位年近70的老人了,“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你们使用同志这个称呼,希望你们能够珍视我们的共同理想。再见,我走了!祝你们好运!”他再次同每个人一一握手道别。 “好运!”孔定边用了握了握弗里茨苍老绵软的双手。 科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舰长室门口,默默地看着众人。这名身材高大的“白化病”汉子,与孔定边一行人相处了一个多月,大家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豪爽、幽默、嗜好烟酒的洋鬼子。 少校动情地和科勒拥抱,然后用力握了握手。两名烟酒好伙计彼此相望,一言不发。孔定边等人也一一上前同他握手。 “我在章州等着你们胜利归来,”科勒哑着嗓子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保重!”众人齐声同科勒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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