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迟来的告白(4) (第2/2页)
去哪里——就像我一样,心下十足感慨。 我只好回到疗养屋里,带着母亲沿着水泥甬道走到楼下,——只见柱子上挂着一个白色牌匾,上面黑色楷体写着“红城市精神障碍康复中心”几个大字。 这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有病患也有家属,还有护士和医生,穿着各色服饰,像凋落的花瓣一样洒满了楼层,消失在不同的狭小空间里。我小心翼翼的避让着这里的人,领着母亲缓步到了六楼。按着楼层指示找到咨询室,只见楼道里已经有二十余位病患和家属在等候专家的到来。 贵红不久便上来了;此时,她已经换上白衣大褂,穿着平底白鞋,步履轻快地开门走进咨询六室;等候的众人立刻像潮水一样围拢上去。旁边一个挂着实习生的女护士在门口喊道,“大家不要拥挤在门口,按预约先后叫到名字的才进去。——今天早上有三位专家坐诊,官主任这边第一位是田新华女士,田新华女士在吗?” “在!”我忙答应着;母亲站了起来,放心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随着护士走了进去。<>我看见贵红笑着起身迎接,然后反身把门关了。 我有些无聊地坐在咨询室门口的蓝色铁椅上,抬头张望。阳光从八层楼高的棕榈树的翠叶缝中穿进来,透过窗口的铁条网,辛辣地晒在粒状的灰白瓷砖地板上,反射到淡绿色的粉色山墙,——只见墙面现出一圈彩色的绚丽光晕。
我的眼睛受不了,便拿出手机走到窗口拍了几张楼后院子里的照片;好以此来解闷。 无意间看见楼后院子下面有近乎三四百位患者散落在各处。一个个穿着洗得泛白的蓝白条纹病服,目光呆滞、行为迟缓地在打着排球;或者三三两两的坐在带着露气的草地上闲聊;有的沿着院子的羊肠小道走圈圈,像是在画曲奇饼似的。 我很震撼地发现,其中几个像是被人遗落的物件,被人为的设定他们的存在编号,没有姓名,也不知道来历——后来才知道他们全然是被捡回来的。只听见医务人员喊着他们的编号,让他们注意自己的屁股不要露出来,以及把裤子提上,也叫他们不要兴冲冲地走进女患者堆中去。 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到,——生命是何其的荒诞,就像这秋天的树叶林,不知道哪一片会第一时间掉落,堙没在这喧嚣的尘世里。 我把目光从这些病患者身上移开,只见四周都是白衣大褂的医务人员,她们或撑着伞坐在围墙的角落,或守在铁门旁,目光不停地在那些患者身上穿梭,似乎是为了防止这些病患出现过激行为。 我当时看着他们的行为和面目,感到头晕目眩,——暗自庆幸自己的正常。不由我想起了曾经追过的那部美国电影。然而亲眼目睹这里的情状之后,我的心绪低落到了极点——若母亲也要跟这群人生活在一起,将是如何的痛楚不堪呢? 我思之极恐,极目远眺,——就在医院河对面是一片蓝色瓦顶的高档住宅区。虽然楼层不是很高,但光亮的装饰,地中海的风格,环绕着青山绿水,头顶逼人眼目的蓝天,一股莫名的诗意从中出来。我不禁有些悲哀地想起了半夜给贵红吟咏的那句诗词——“我想,我是迷路了,迷路在你看见的迷人的眼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候后,贵红拉着母亲的手,一脸职业微笑地走出咨询室,贵红走到我身边轻声跟我说,“下午再慢慢聊”。 “好的,我去约个地方。到时我接你?”我见贵红如此说,知道她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更使我感到不妙。 “在医院就好,到时联系。”贵红说完,护士那边叫下一位患者进去;她也随之走了进去。 中午,我陪着母亲吃了午餐,然后打的回到阑珊住处驾着路虎卫士开到疗养院——以备贵红去其他地方。这时院子里十分炎热,秋蝉声起伏,不过也异常清幽。我将车停好,走到母亲疗养屋旁隔着窗看向里面,只见母亲正在床上安然午休;我不便进去,于是转身走到院子中停车处,靠着一株芒果树绿茵下的长条椅子坐着,静候贵红从她办公室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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