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见716涅槃_第二十五章、第七节 被俘以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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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第七节 被俘以后 (第5/5页)

被带带小场地上,和匪徒们带来的人混在一起。

    土匪们对于俘虏们的注意力移开了……

    “这是朱洛巴人吗?……女人,在他们里面有女人?”林森的心痛了。

    他们把林森从马上扔下。他在一群挤来挤去,发狂的,好踢人的马匹中直打转,避开那蹋着脚的马蹄。

    “别给它们蹋死了。那什么也干不成了。”林森想。

    从人堆里传出了朝天的枪声。刚才人声沸腾,此时哑雀无声。

    他看见了朝天开枪的卡宾枪,开了几枪,已卡壳了。土匪们在吵架,竭力想要修好它。

    林森在混乱的人堆里,看见了朱洛巴人。他们都是一动不动的,麻木的。他们在这危险之中的镇静,使他感到惊奇,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们仿佛泥塑一样,静等着他们未知的下场。

    在晨曦中,朱洛巴人仿佛是紫铜制的铜像。

    他们并排站着。两个女人和八个男人。女人穿着自制的深腰靴,一动不动,观察动静。男人穿着破旧厚实的皮袍。头法蓬松,面孔黑红——红光照着他们慌张的眼睛,在静等着死刑。左面排头的男人是一个很瘦的矮个子,一张细长聪明的面孔,胡子拉茬,一顶杂色的破毡帽。他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孩子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睡着了。右面排尾的是个身体结实,肩膀宽阔的矮胖子——强壮的朱洛巴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一件白色的皮衣甩在肩头,鲜血流到胸前,掉在弯着的胳膊肘上。他的肩膀上受伤了,可,从脸上看不出他受伤的痛苦,只有强压抑着的愤怒。再靠中间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衣,浓黑的头法,没戴帽子。稍靠女人身边的是一个老人,祈祷似的合着掌,嘴唇不出声地动着。剩下的人全都默不作声。但等着土匪发出命令和枪声。

    站在人群里的林森,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不能交换一句话。他们彼此能说些什么呢?

    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土匪们始终没有接到开枪的命令。反倒把他们包围起来,领着他们走着。

    林森向人们说道:“即然他们没有动手,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主要的是不要害怕,举动要镇静,一切可能会好转的。要等待机会。”

    人群中有人小声应道:“这小伙子说得对。得等机会,等到有人接应,那我们就有可能活命。”

    人们应道:“中,中……听天由命……”

    这支队伍走了几乎一天啦。落日的晚霞照在山的小径上。土匪们顺着这条山径,把他们带走了。

    “土匪们要把我们怎样呢?”林森想。

    在藏区,跟川西不一样,黄昏的暮色几乎是没有的。刚才还是天高晴朗的白天,阳光四射,天气暖和……待到太阳一落,立刻夜色nongnong,模糊不清,寒冷彻骨,浑身发抖。

    藏区,在山中,空气是稀薄干燥的。他让阳光通过,没有截住热力,因为在空气里没有潮气。所以太阳照在地面上是很热的。可是,只要太阳一落,严寒立即来临。天气在这上面,表现出了高山上大陆气候是显著特点。

    现在,林森真正感到了这个特点。太阳一落,立刻乌黑。他觉得很冷,脚很痛。两只驮箱在他的身下晃动着,好象曲轴一样,在上下左右摇个不停,碰得他脚更疼了。在崎曲不平的小径上,眼看它们就要掉下来了。林森伏在驮箱上面,努力保持平衡。驮箱是在匆忙中用绳子缠在马的两侧,缠得并不结实。土匪骑马走在他的前面,在黑暗中林森已经看不清他们了。

    他听到的只是:赶马声,蹋镫叮当声,和走在石上的马蹄得得声。

    他想:“土匪带我们到哪里去呢?”

    一群骑马人,从黑暗中向他驰过来,大概是清点人数,看是不是少了人。他们的身形遮住了远处的星星。

    山谷吹来了冰冷的风。

    林森冻得直哆嗦:“夜里的天,为什么这样冷?啊嘿,是啊……我浑身湿透了。原来我曾跑了一条河流,浑身湿透,冷得不行。”他才发现这个。

    山夜凛冽,从积雪上又吹来寒风。这两下夹攻的风,更让他冻得不轻。

    土匪用吆喝和鞭子来赶马急驰。但是,马匹中,只有林森骑的一匹马是装着驮包的。装着驮包的马只能缓步许行。那匹马喘得上气吧接下气,它已经累得筋皮力尽,在陡破上就要落到后面了。

    有人叫喊着,想向土匪们说明:“这不是骑马人的过错。必须把驮包重新装上,它们就要掉下来了。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林森假装不知道,只管装着睡觉。因为在土匪的包围圈中,还没有机会可以逃跑,他只有装睡,麻俾他们。

    土匪们置之不理,不心疼马匹。他们在马脑袋上,马脖子上,马屁股上抽了五六下鞭子。

    马嘶叫着。林森跳上马背,竭力保持平衡。

    上坡路结束,一片漆黑,顺着危险的陡坡下行。那匹马筋疲力尽,撑住不走。几个戴皮帽子的黑影子跃马前来,残忍地抽打它。马打着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站停了。

    林森可怜它,从马背上跳下,从马屁股后推它一把。

    这时,由于时常活动,林森的脚还没冻伤,所以觉得很疼。他把缰绳甩在肩上,拉着马走。他走着,试着脚……每一步往下一尺多,赤脚在冻结的尖石上走,真跟走在碎玻璃上一样,脚底板火辣辣的,扎得疼痛难忍。

    土匪赶着他和他的马快跑。他跑着,越来越往下陷入乌黑的深渊里去了。为了逃出,他克制住了痛楚。

    下面的路完了,他的前面是一条河。

    土匪一面骂人,一面重新把驮箱装好。林森重新爬上驮箱,骑马跃过河流。

    河水象黑油一样,波涛汹涌,发出隆隆的轰响。远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水声,不见人形,周围尽是乌黑的,沉默的陌生骑马人,个个都象出水的鬼魂。

    林森一直猜测着前行的未知之地。土匪带着他骑马一直走——顺着一条支流沿河往上游走。不知道往哪里去?他们顺着河床走,在浅水里走。水流碰上露出水面的大石头,水花打上面孔,林森冻僵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他们离开河流往左爬上山去,爬上绝壁,穿过缝隙,走到平地,不知究竟往哪里去?林森更不知道这些土匪是怎样算计?反正一切都由不得自己。走一段,算一程吧?马蹄下飞溅了小石头,可是他没有听到它们下落的声响。刹那间,下面反应出星光,他想借助天象,记住方向。于是,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前方有几个黑点子——他们正穿越一些倒悬的灌木丛。

    水声越来越低,越来越深沉,远远地在他脚下了。他的脚也冻得麻木了。风越吹越紧。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是深夜了,夜已经很深了,也人困马乏了,匪徒们也没有惊扰他,更没人跟他聊天。林森不知道他们骑马走了多少时候。

    黑夜中,有人跟他并了马头,并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竟是活佛,心中惊喜。

    紧接着,活佛递个他一样东西,小声说:“快穿上,别冻坏了脚,逃不脱。”他又嘱咐着:“我还有事,回头接应你。”

    说完,他匆匆离去。

    林森接过,用手一摸,凭感觉知道,那是一双半旧的藏靴,他心中一热:“靴……雪里送碳啊。”

    他眼泪模糊,望着活佛远去的方向,无限遐想,眼泪汪汪。

    天已渐渐发亮。

    队伍的距离越拉越长,落在后面的也愈来愈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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