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章 槐长槐破 (第2/2页)
” 流连道的大嘴道士神情严肃,手中煞有介事的托着个饭碗大的铃铛。眨巴了眨巴眼睛,摇头道:“等到你们打妖僧的时候我昏了,没见着……” 指夕长老咳了一声,摇头而笑:“是我忘记了。”随即他又望向了敢当老道:“晚辈粗通‘千里一线’,这便施法。”说完,他便请动符撰,入定施法,‘千里一线’是指夕道法中的一项奇术,施展之下能够追踪远程法术的来源,颇为神奇。 就在山下开始追踪雷法来源的同时,山上的缠头弟子现在也发现三阵互攻的情形,血河屠子先是微微一愣:“雷法不是天门龟儿放的?” 血河屠子的心思很快,略略思索之后便恍然大悟,也不管正施法中的曲青石能不能听到,径自高声提醒道:“这道雷法是为了救女鬼齐青而来的,所以要轰杀咱们,却不许天门的法术进来。” 又被曲青石救了一次的琼环满心奇怪:“雷法下来,岂不是会把齐青一起轰碎?” 血河屠子摇头:“雷法被曲娃儿挡住了没下来,若是下来,也绝不会伤害齐青,这点错不了,否则便没得道理咯!” 弦子也附和道,他和血河屠子的心思差不多,不过说起话来,比着屠子要更有条理,直接理清脉络:“天门法术,要剿灭山上的一切;雷法则是要杀掉咱们,以救齐青……” 雷暴持久,仍肆虐不休,来自天门的火、土两阵已渐渐式微,即将结束了。 始终在闭目施法的曲青石突然睁开了眼睛。 琼环就站在他身旁,见他‘醒’来,喜滋滋的问道:“法术准备好了?” 曲青石被雷法打得心烦,早就恢复了千户大人那份阴测测的残虐像,闻言只是略略一点头。 琼环见不得他那副臭脸,撇了撇嘴巴,嘀咕了句:“凶个抓子么!还不是要大家一起逃命。” 曲青石转头望向她,目光冰冷:“怎么,你当我准备的法术是要逃命?” 琼环梗着脖子点头:“不逃…不撤走还能做撒?” “反击。”曲青石的声音很轻。 而下一刻,他的大唱陡然响彻苍穹,即便漫天惊雷也遮掩不住他吼出的浩『荡』天音: 槐破,破!破!破! 咒法之下,巨槐竟层层炸裂,而每一棵大树之中,都升腾起一蓬阴丧煞气。 槐,木鬼,天『姓』阴戾,聚化煞气。 就算最无知的庄户人家,也晓得不能把槐树种在院中的道理,就因为,槐树有煞,引鬼。 白头山上千万槐树尽数爆发鬼哭狼嚎般的应和声,枝叶摇摆『乱』飞,泼洒起的更是无尽阴风。
无尽煞气弥漫升腾,在刺耳的笑、闹、哭、叫之中,仿若一道来自幽冥的怒『抄』,狠冲苍穹!万千紫弧尽陷阴沼,就像被大手捏住的泥鳅,徒劳而吃力的扭曲着身体,却根本没法子逃脱。 雷云是法术,中途被破掉的话,即便施法之人远在天边,也会被灵元反噬,轻则伤,重则亡。三兄弟,梁辛像豹子,躁动而灵活;柳亦像鳄鱼,懒洋洋的要人命;曲青石却像蛇,你敢踩我尾巴,我就送你一身毒血! 白头山的天空,迅速黯淡了下去,曲青石全力施威,犹胜十三蛮的草木真元流转奔腾,发挥到了极限。 攻守易势,鬼槐唤起的阴煞似乎无尽无休,一寸一寸的吞噬着曲青石头顶上的一切,不停将紫弧抹掉,反攻天顶那片浓重墨云! 金玉堂的弟子们,此刻已经撤到百里之外,正悬浮半空,举目望着白头山的恶战,现在的白头山在他们眼里,就仿佛变成了一座地狱之门,滚滚煞气从中喷涌而出,势无可挡。 顾回头目光闪烁,喃喃道:“这等修为,幸亏咱们拔腿离开了。可怎么会是……” 他正嘀咕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子,从金玉堂的随从弟子中闪身而出,来到了顾回头身边,搓着手心道:“七哥,我想回去打!” 顾回头吓了一跳:“胡闹!” 另一个金玉堂的长老秦回天笑道:“老九看山上的人凶悍,手痒了?” 被唤作老九的小胖子点点头,神情里略带不甘:“刚才咱就不该走。” 小胖子老九显然受宠,另外三个长老都是他师兄,可对他说话时神情都轻松微笑,顾回头饶有兴起的追问了句:“怎么,你打得过他?” 老九满脸认真的琢磨了会,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好说,得打了才知道。” 顾回头又问道:“那你说,你和我之间,到底谁更能打?” 老九又沉思了,过了一阵才开口:“也不好说,得打了才知道。” 三个长老全都失声而笑,顾回头也摇头笑道:“不用打过,你比着我们另外八个加起来还凶。” 有些金玉堂的高级弟子,虽然不敢笑出声,不过也都『露』出了份笑容,他们这位九护法自幼苦修,有机缘更有天赋,修为远超同济,可就是脑子不太灵活,莫说问他和顾回头比试,就算随便拉过一个凡间儿童来,问他两人之间谁更厉害,他也得先打过试试再回答。 笑声之中,顾回头对着两外两个长老拱手道:“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两位师兄这就回去吧。” 他们之间早就商量好了什么事情,另外两个长老同时嘱咐了声:“你们两个多加小心,有事便摇铃!”说完,引着手下弟子继续飞遁,只留下了顾回头与小胖子老九。 老九目送着同门离开,突然又想了一件事,问顾回头:“七哥,刚才你嘀咕到一半被我打断,正说到‘可怎么会是’,会是啥?” 顾回头的神情又复杂起来,皱眉回答:“槐楼!山上人,是槐楼高手!” “槐楼!山上人,是槐楼高手!”敢当老道双眉紧蹙,说的话和顾回头一模一样。他身后的正道弟子们面面相觑,这一仗打得,实在有些太让人糊涂了。 虽然几百年不见踪影,可槐楼终归是也曾列位天门,和他们是正道同门,一下子正邪之争变成了同门纠纷,有不少人都在犹豫着,今天这一仗,还要不要再打。 敢当老道明白众人的想法,当即冷笑了一声:“就算身负槐楼传承,他杀了荣枯桑榆,也就说明他已坠入邪道!” 敢当心里当然有自己的算盘,九星连线将近,天门都在囤积资源、研创神通以备渡劫,他们承天道宗也不例外,这些年里,他们一直在研究一道厉害神通,可其中有个关键之处,要依仗荣枯道的木尊驱驭之术。 各门功法都是秘传,荣枯道当然不会拿出来给别人。现在桑榆已死,荣枯还要新立掌门,就算拔尖的几乎死光,庸才之中可也有不少够资格争位的,论资历大家难分高下,由此另外一个评判标准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就是‘报仇’。 在山下修士的队伍中,就有不少荣枯弟子,其中有个辈分不低的长老和敢当达成了协议,大家杀上山去,敢当成全荣枯长老手刃仇人,报酬自然就是那份关键的木行法术了。 这时施展千里一线的指夕长老突然闷哼了一声,毫无张兆间,七窍同时喷溢鲜血! 在场之人都是大行家,惊怒之余也马上反应过来,这位长老以千里一线去追寻雷法源头,在找到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发现,这就循着他引出的那一线灵元攻杀了过来。 指夕长老血流披面,满眼狰狞,声嘶力竭地说道:“雷法来自鸡……” 刚说到这里,他的头颅嘭的一声爆碎了,就此身亡。 敢当老道眼角直跳,雷法的来源,是一只鸡? 什么鸡,除了会打鸣,还会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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