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疾风知劲草 (第2/2页)
俐齿的刘心怡居然有些结巴了:“大师说的不错,心怡是湖滨清波门的人。” “老衲是涌金门人,只能说,曾经是。”云林法师微微一笑:“这么来说,老纳与刘小姐是老乡呢。” “涌金门外小瀛洲,寒食更风流。红船满湖歌吹,花外有高楼。”王大为有些意外,连他都不知道这位大师的身世,就信口读出了仲殊的《诉衷情》:“晴日暖,淡烟浮,恣嬉游。三千粉黛,十二阑干,一片云头。” “天上人间,柳绿花红。”玉林法师沉默了一会儿,有了些感慨:“一晃离家五十多年,也叫‘生死两茫茫’啊。” “大师,我有些警察朋友,心怡是杭城人,也有些关系。”王大为在劝着:“回去后马上给您打听打听,一定会有消息的。” “有什么好打听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早就是佛门中人了,不过就是看见家乡人,有些感触罢了。”云林法师淡淡一笑:“刘小姐请把左手伸出来让老纳看看好吗?” 刘心怡依言而行。 “不错。”玉林法师很认真地把刘心怡柔嫩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似乎很满意,也有些兴奋,还说了一句赞扬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嘱咐着王大为:“你也把手给我看看。” “大师,您不是已经看过几遍了吗?”他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听话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莫非您有了新发现?” “刘小姐生性聪慧,学而不倦,过目不忘,自然是博学多才了。”玉林法师闭着眼睛又想了片刻:“如果没有猜错,似乎刘小姐还背得一些佛经,只是不知是《金刚经》还是《地藏经》、《大悲咒》?” 王大为和李玉如目瞪口呆,连他们都不知道李玉如还有此等造化,平时文文静静的三月雨居然真的会与佛教有缘。 “那不过就是泛泛读过。”她更加惊讶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一直对佛经有些兴趣,却只记得一点点,一点皮毛而已。”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刘小姐把你记得的随便背一点出来听听。”玉林法师在鼓励她:“别怕,记得多少就背多少。”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珂萨应如是降服其心!’”稍一沉吟,刘心怡背出的是《金刚般若菠萝蜜经》:“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般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需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在那间显得有些破旧、有些简陋的小院里,刘心怡直挺挺的跪在玉林法师面前,她的膝下有一个红色云纹的蒲团,阳光从矮墙上爬过来,投在她因为念经而变得圣洁和纯洁的脸上,那张美得惊人的脸蛋就仿佛笼罩在一层神圣佛光中。她刚开始还有些结结巴巴,也有些打顿,后来就流利多了,就很顺畅的背了下去。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倾国倾城的脸蛋,不是那副亭亭玉立的身段,还有那些飘逸的长发,王大为真的不敢相信她就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过了很久以后,王大为还对刘心怡提起过那个印象深刻的场景,感叹当时第一次真的把她当成神仙meimei了。他请求她把那天念给玉林法师听的那段经文再念一遍,“情景再现嘛。”王大为在要求:“那是一种意境。”“现在不行,咱们可是在床上,还刚刚做过那件事呢。”光着身体躺在他身边的刘心怡小声在说:“那可得沐浴更衣,素食焚香,虔诚祈祷才行。” “……是时,如来含笑,放百千万亿大光明云,所谓大圆满光明云、大慈悲光明云、大智慧光明云、大般若光明云、大三昧光明云、大吉祥光明云、大福德光明云、大功德光明云、大归依光明云、大赞叹光明云、放如是等不可说光明云已……”阳光映照着这座小院,这里鸦雀无声,连那个端茶倒水的小和尚也为刘心怡的背诵而愣住了,所有的人都在倾听着她开始背《地藏菩萨本愿经》:“……又出种种微妙之音,所谓檀菠萝蜜音、尸菠萝蜜音、羼提菠萝蜜音,毗离耶菠萝蜜音……” “阿弥陀佛,善莫大焉,一段足矣。”玉林法师明显也有些惊讶:“请恕老衲愚昧,刘小姐是如何接近我佛的?能否讲来听听。” “不过是个机遇罢了。以前我一直对自己原来的一段……婚姻十分不满,却苦于无人诉说,一个偶然的机会,走进了杭城的法镜寺,跟着风静师太读过几本经书,而且不知为什么一读就懂,一念就会。”她还是有些腼腆:“要不是因为受了一些刺激,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想一了百了,才碰见了大为哥和玉如姐,才成为他的女人,才成为jiejie的meimei,否则也许我会出家为尼的。” “阿弥陀佛。”玉林法师念着法号,站起身来,居然向王大为合掌致意:“老衲在此先行谢过了,大为果然与我佛有缘。” “大师,这可折杀我了,我可担当不起。”王大为赶紧跪倒在地:“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怕受不了寺院的管束,也适应不了青灯向佛的戒律,就是我要出家,恐怕她们这些女子也不会答应的。” “大为是享乐主义者,是滚滚红尘的弄潮儿,佛门清淡,自然不是尔等理想之地;刘小姐却是有缘之人,却不幸碰上你这样一个情种,只好打消出家的念头了。”玉林法师笑了笑:“请刘小姐张开手来。” 谁也没想到,玉林法师竟然将手中的一串菩提佛珠放在了刘心怡的手掌里。那是一串经过数十年寒暑抚摸而发出温润的色彩的圆圆的佛珠,是一串听过多少佛教经典、领悟过多少思想升华,陪伴着这位大师度过了多少晨钟暮鼓、春夏秋冬,有过数不清的梵文感悟的佛珠。 “大师,这太珍贵了。”刘心怡简直惊呆了,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子,这等恩赐我不敢收下。” “玉林大师,您未免太有些厚此薄彼、有些偏心了吧?”李玉如有些不高兴了,因为见过几次面,她就敢于顶撞,或者说是撒娇:“我来拜访过大师多少次了,而且从开始大师就知道我是这个家伙的女人,可是连杯水也没喝过,心怡妹一来,只是背了几段佛经,就得了那么珍贵的礼物。” “刘小姐的双胞胎里极有可能有一个是我佛中人,而且也可能与老衲有缘,你说老衲应不应该送件小玩意给他玩玩呢?”玉林法师哈哈笑了起来:“至于李小姐,对大为忠贞不二,不辞辛劳,来回奔波,诚心可对日月,真情可见山河,好心自有好报,日后自有应验的。” “那就谢谢大师了。”李玉如笑脸盈盈的给玉林法师磕头:“我相信您的话,以后如果有什么委屈,请大师能够见见我们。” “大师。”听见了一番话,王大为醍醐灌顶似的突然明白了,他一拍头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犬子才是您要找的人?” “其父既然如此聪明,其子应该更甚一筹吧?”玉林法师点着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在笑:“其母又如此与我佛有缘,相信长江后浪推前浪,相信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纳也就翘首以待了。” “大师,您说的那会是真的吗?如果我以后生的……”刘心怡一张粉面涨得通红:“……不是双胞胎呢?” “刘小姐。”玉林法师并不生气,反倒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这倒更证明我的猜测了。在我的记忆里,多少年来,你是第一个敢于对我所做的命相表示怀疑的,不是说事实胜于雄辩吗?我们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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