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雾影叠嶂 (第3/3页)
的东西,恰恰就是块湿润的石块。伸手去碰,这东西并不坚硬,如同海绵般真能挤出水来!这种怪石据神子女士说来,叫做蘑菇柔岩,是一种活跃于火山多发地带的特殊地质。例如土耳其棉花堡温泉,在那厚实的白鳞岩层底下,就遍布这类柔石。所以,一切的迹象都完全表明,泉眼就在目视范围以内。
我站在这么一群经验丰富的专家教授身旁,顿时是大长见识,一下子明白那么多过去闻所未闻的东西,就连烈犬也听得一愣一愣,显得不知所措。我将他一把拖到身后当作靠垫,开始移出第三瞳,深透面前这堵峭壁。虽然天色已很灰暗低沉,但毕竟是大白天,反反复复透了半天,竟丝毫没有瞧出岩层上有任何蹊跷。我只得集中精力,逐寸逐寸观测,哪怕搜山剔谷,也得从速找到答案! 谁知就在此时,突感身后一轻,我正全力以赴,一没防着顿时趔趄摔在乱石丛中,屁股撞得生疼。环顾四周后发现烈犬人已不见,正站在面前十来米外的石墟上手搭凉棚,面色紧张地观望。而原先围在身旁啧啧称奇的旅人,只剩下小野寺夫妇,另外两人已不知去向! “直升机声!云层太厚,我瞧不见大概是哪,但位置肯定不是飞向镇子中心!”他自言自语,扭头见我正在缓缓爬起,高声大叫:“快帮我看,飞机究竟在哪?” 稠厚积云层中,确实隐隐传来轰鸣声,距离仍很远。此刻天空愈加暗沉,飘荡着一层浓雾,外加南麓丘陵里窜起山雾融成一片,根本是看无可看!过去我只知道通电的金属板能隔绝我的视线,而后渐渐发现许多东西我都无法窥透,例如起火的黑烟,以及弥漫的深雾等等。烈犬哀叹一声,顾不得我头昏目眩,一把拧住我的手臂,只管拖着前冲。走得近了,我这才发现神川和铃木两人,正在远处不同的两道山脊上爬行,背后小野寺大声呼唤,这两人犹如聋了一般,充耳不闻! “糟了,接应隐影流的人赶到了,少校,若我等再不奋起直追,必将全功尽弃!”烈犬咬牙切齿,只管前突,神情焦虑至极。 讲师夫妇见人群散去,只得匆忙挟裹背包急急追来,我被烈犬强行拉着飞跑,上气不接下气。越过荒滩闯进青松林,里头越显黑沉,满是迎面扑来的阵阵湿雾,可视度不到五米。这样狂奔了不下十来分钟,我除了喘得不行外,突然发现伤腿已不再扭捏,完全恢复正常,正喜出望外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古怪到极致的鸡鸣!不过那绝非松鸡或野薙受惊,而是有个苍老的人正在模仿。那家伙喊得声嘶力竭,几乎快背过气去! “找到了!”烈犬闻声顿时目露凶光,他松开手,示意我举枪紧随。我俩追着声音不停飞奔,跳过一蓬蓬乱草,很快找到爬上右侧山脊的小径,闯进一片谷底。只见顽岩之上趴着个人,正鼓着腮帮在学着鸡鸣,那是铃木剛義。而在他前方三十米开外,默默地站着两个人,正迷惑不解地死盯着年迈的他! 这俩人带着狐狸面罩,身材矮小,左边一个缺了只右手手掌,右边那人拄着根竹杖,似乎是个瞎子。她们正是火葬场一战,击溃掐烟卷的人! “你发什么楞?开枪啊!”烈犬一把夺过我的手枪,边跑边朝着她们射击,我深知她们的过人之处,也顾不上那无端的武士道,抬起手臂开始激射。两名隐影流见势不妙,几个侧翻滚进身边草丛石堆后。当我跑上跟前正忙着换弹匣时,上次丢冰凌的那位,猛然窜出,朝着我们铺天盖地甩来一大捧力道强劲的东西,顿时我小腿、肩头以及左臂中招,身子一歪,连人带枪摔在铃木跟前。再一瞧散落四周的,竟然是枯萎的松塔! 我忍着刺痛感爬起身子,不由抬头望去,只见铃木剛義一脸傻笑,痴痴地坐在顽岩上,嘴角淌着口水,似乎失心疯了。再一细瞧,发现他的神情极不寻常,双目已侧向眼眶外围,露出全部眼白,和适才款款而谈时已判若两人! 烈犬前冲过猛,也没防着,他的膝盖连番被击中,双腿一软,几乎人将跪倒!不过毕竟是突击兵出身,身体素质不是我能堪比,数秒之后已恢复过来。他将打空的手枪一抛,紧握双拳目视前方。两名隐影流见我们已解除武装,这才从隐蔽之处跳出,一言不发地默默逼来! 小野寺夫妇此刻也气喘不休地跑来,当见到面前的面罩人,不由浑身一颤,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与我们无关,嘴里叽里呱啦说起日文来。这两个女人只是对他们挥挥手,让靠边站别来碍事,很快她们一人盯一个,走到我和烈犬跟前十米之外。 二战后日本注重培养下一代体质,在饮食上开始逐步西化,经历几代人后,长期被远东诸国藐称的小鬼子今番已是截然不同。男子平均身高从过去的一米五攀升到如今的一米七十,而日本女性始终还是较为矮小。眼前的这名隐影流,身高仅到我鼻翼,身材瘦弱。我深知论搏击远非这种靠拳脚吃饭的行家之对手,但男性尊严令我不得后退,回想少年时代也曾去学过一段时期的空手道,光是以体格来说我算不上吃亏。更有利的一点,是小野寺曾形容过列支丹,不杀毫无价值的人! 我们这一支黑衣人小分队,对隐影流而言,充其量只是纠缠不休的追击者,远谈不上能够威胁他们。所以估算下来,这两人是特地留尾负责邀击缠斗,而不是置我们于死地! “忘记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少校?”岂料,烈犬歪着嘴冷哼了一声,对我摆摆手,道:“在以下的时间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玩具!” 我听他这么一说,如获大赦,急忙转身跑回小野寺夫妇身旁,站得远远观望。他将脸扭向面前的面罩人,冷冷与之对视,也不顾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英伦口音,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那名甩松塔的人也冷哼一声,走到瞎子跟前,似乎能听懂,回了一句话。那是一个仍很年轻的细柔声调,如果闭上眼不去看她外貌,活似Mall里热情洋溢的女导购员。 “她说什么?”我问身边的讲师。 “她说大言不惭。林先生,有关列支丹的事,我都是书上读来的,现实里并未真正遭遇过,眼下情况很不妙。”小野寺将自家老婆拢到身后,胆战心惊地步步后退:“我也判断不了他们,真的会像传言中所说不会痛下杀手嘛。” “故意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真是气死人,这无礼的丫头。”烈犬将手一扬,指着对方吼道:“把矢野教授带来交给我,就现在!老子可以考虑留你俩狗命!” “矢野刚?”小野寺闻讯,稍停脚步,显得愈加迷糊,将脸转向趴在顽岩上的铃木,惊问道::“是你大学同事的那位矢野教授?他也在这山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铃木剛義不可能回答他,因为早已失了心智。这会儿虽止住傻笑,但学鸡叫学了很久,外加年迈,整个人像泄气皮球般趴着直喘粗气,喉管里仍在嘶哑地发出呜呜声。 缺了右掌的面罩人冷笑着说了句话,打黑西装里抽出一柄肋差,将明晃晃的刀锋指着烈犬。 “她。。。她说狂妄之极,赤手空拳的凭什么?”这会小野寺用不着催促,颤颤巍巍地当翻译,满眼惊恐地说道:“林先生,看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凭什么?就凭这个!”烈犬一把摘下黑墨镜,狠狠地甩在地上,对她扬扬手,喊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只见面罩人浑身像触电般剧烈抖动了一下,猛地急转身,突然扑向侧后的同伙。我和讲师夫妇还没来得及辨明她的意图,散瞳中雪亮刀光一闪,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已掉落在地,随着坡度翻滚到我脚前! 狐狸面罩中两颗白色瞳孔正惊惧地瞪着我们三人,那是曾两度力劈掐烟卷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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