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昭武楼 (第2/2页)
还早,因此阿图就请大家去吃晚饭。这附近最好的酒楼他刚才打听过了,叫昭武楼,就在不远的海边。 昭武楼乃是座三层的楼房,占地有十来亩,门前可停数十辆马车,在这尺土寸金的海参崴可算得上是豪阔了。它的名字很奇怪,一点都不像是个酒楼的名字。待得阿图问过小二才知道,这是因为酒楼前面的广场上立着一座武宗皇帝手书的石碑,上书“天下昭武”四个大字,所以称其为“昭武碑”,因此这座酒楼就命名为“昭武楼”。 “天下昭武”意指“于天之下,昭布武威。” 武宗于一百九十几年前亲率大军攻下这块地方,并在这里立了昭武碑,后人为纪念此碑与此事,便又在这里建了一座他的铜像。小二还说普天之下有许多广场上那尊铜像的模仿像,但最早所立的,最正宗的就是海参崴的这尊。 阿图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三十丈外,金霞余辉之下,那尊铜像熠熠闪光,一位武士正身着全甲,背负长弓,腰间横刀,胯着骏马,手搭凉蓬望向碧海扬波的远方。 海面之上,似乎是为了配合这幅场景,一艘巨舰正在扬帆出海,它的四根桅杆上悬满了帆,雄武地朝着落日的方向开去。 忽听得一声号炮响起,打北面齐步走来一队老兵,喊着号子,迈着整体的步伐,走到这广场一侧的旗杆下面。旗杆之左,是那面并不太大却留名千古的石碑。旗杆之上,大宋的龙旗正在飘扬,一条黄龙在风吹旗面的波纹中半隐半显,欲腾欲翔。
这是每日黄昏的降旗仪式,这些老兵都是来自于大宋各地的退役军人,且是自愿并义务的,无任何报酬。因为这是个光荣的使命,申请的老兵太多,所以每名老兵只能在此服务一个月就必须被下拨人换走。海参崴虽然是吴国的领地,但广场这块小小的地方却是大宋的,并不在分封的领土之内。 两名老兵庄严地降旗,其他的老兵则昂着头向国旗行着军礼。四周前来观礼的人不少,纷纷将右手抚胸,口中唱着国歌。 一名先生带着二十几名七、八岁的学子围在铜像的四周。即便是如此小的孩子,也似乎懂得这个仪式的含义,每个小小的身材都挺得笔直,稚嫩的嗓音发着整齐的合声。 一名少年正站在一副画架旁,手中的画笔勾勒着,将这幅场景凝结于画布上。 一位少女带来了一捧鲜花,她站在观礼的人群之前,应该是等着于仪式后献出这捧鲜花。 此前的酒楼里是一片嘈杂,可这时却已然悄无声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开口说话,除了某些食客口中小声的和歌。 阿图看看身边,傅萱早已是热泪盈眶,如同那些观礼的人一般,她右手抚胸,口里低声地吟唱着。 出人意料的是渡岛熏,阿图记得她是和朝廷有仇的,居然也是捂胸而歌,满脸动容。或许在她的心中,国家与朝廷是两个概念,后者时而更迭,只是前者历史长河中一处闪光的亮点,一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或是漂浮其上的一簸令人生厌的污物。 看这些老兵,那些观礼的人群与孩子,作画的少年,鲜花的少女,酒楼的食客,甚至身边的这两位女人,阿图的心中涌流着一股感动。 对一位英雄的敬仰,是如此的真心、真诚与真实,就像一粒种子,经过了二十代人的光阴仍然在民众心中发着芽,且逐代传承,这已然成为了一种信仰。 信仰有多种的作用与含义,但在此时,它使得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在这么一刻将心凝聚在一起。如果这些心是永远地这么凝聚着,那就是如同那尊铜像曾言的:“民心可为城。” 终于,国歌唱罢,国旗降下。 仪式结束,降下了的国旗折好了捧在一名老兵的手里。持花的少女小跑上去向那名旗杆前空着手的老兵献上鲜花,尊敬一位英雄,也尊敬那些维护英雄的普通人。 手捧国旗的老兵一马当先,持花的老兵紧随其后,一队人喊着号子,迈着整齐的步伐象来时一般的走了。 沿路的人纷纷地鼓起了掌,老兵们则偏过了头,向着人们举手敬礼,面色如来时一般严肃,脚步如来时一般齐整。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